沈傲的臉上浮出冷笑,眼中滿是譏誚。
茫茫大雪之中,這殺人的場景,最令人心顫的并非是鮮血四濺的場面,而是那些漠然的儈子手手中高舉的長刀,長刀落下,便是身首異處,可是行刑的人,卻沒有一絲的表情,就像是尋常的操練一樣,刑場之中,有人開始騷動了,也有人嚎哭起來,押送的水兵穩穩地握住了刀,開始彈壓不安的俘虜。
沈傲用手指在椅柄上打著節拍,這節拍或快或慢,像是每隔戲曲的節奏一樣,聽到那漫天的嚎哭聲,那一雙闔起的眼眸陡然張開,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一路都哭了,你這一家難道不該哭嗎?一家哭不如一路哭,這句話真好。”
沈傲也是人,是人就有憐憫,可是他的憐憫之心,明顯不在這些俘虜身上。他憐憫的是如畫江山;憐憫的是幽云十六州,關隘內外的尋常百姓;憐憫的是女真屠刀下的孤魂。有了憐憫就會有冷漠和憤怒,這冷漠和憤怒,自然是朝那些慟哭的源頭發出的。
遼軍的大營里,幾十匹快馬飛快出來,以耶律大石為首,身后是耶律陰德和遼軍諸將,他們駐馬在一處山坡上,遙望著城下的殺戮,耶律陰德已經嚇得臉色蒼白,魂不附體,喉結滾動了幾下,不禁道:“沈傲真是瘋了。”
只有耶律大石面無表情地舔舔嘴,遙望著遠處的場景,淡淡道:“沈傲沒有瘋,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這些女真人確實該死。”他回過眸,看了懦弱的耶律陰德一眼,繼續道:“世上本就沒有什么殘忍,陰德,人到了沈傲和父皇這個地步,若是連殺人都不會,只怕早已身價不保了。陰德,你素來好讀書,難道不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嗎?將來父皇將江山交給你,你也要學會殺人,只有會殺人,才能讓人懼怕,讓人敬服。庶人之怒,尚且流血五步,更何況是天子之怒?”
耶律陰德唯唯諾諾地道:“是……是……”
耶律大石的眼中掠過一絲不滿之色,冷哼一聲道:“你口里說是,心里卻是不以為然!”
耶律陰德想了想,正色道:“馬上可以得天下,卻不能馬上坐天下,為政者豈能只講殺戮?”
耶律陰德說出這句話已經鼓足了極大的勇氣,眼中掠過一絲惶恐,又連忙補上一句:“父皇恕罪,兒……兒臣只是……”
“你不必說了!”原本耶律陰德與自己的父皇頂撞,且不管他的道理如何,耶律大石卻是生出些許驚喜,不管怎么說,這個兒子總還有幾分膽氣,可是耶律陰德的勇氣只是一剎那的功夫,又是驚魂不定地想要向耶律大石請罪,反倒讓耶律大石勃然大怒,耶律大石道:“若無殺戮,如何震懾外邦》若無殺戮,如何剪除宵小?陰德,你太天真了,你滿口仁義,難道女真人就會因為仁義二字而不侵犯我大遼的邊境嗎?記住父皇的話,只有殺戮才能施展你的仁政,空談仁政二字,江山社稷就不能保全了。不過話說回來,為政者不能妄殺也有一番道理,可是對該殺之人,絕不能心慈手軟,否則到時要悔之不及。”
耶律陰德見耶律大石大怒,哪里還敢頂撞?嚇得臉色蒼白地道:“是,父皇教訓的是。”
耶律大石駐著馬,斑白的雙鬢上已經被雪水打濕,他雙眉微微皺起,憂心忡忡地道:“父皇現在最擔心的是這沈傲,完顏阿骨打完了,沈傲也該對我們動手了吧。”
耶律陰德沉默了一下,繼續道:“那份旨意再送一次過去,陰德,這一次不管如何,你也要當著沈傲的面宣讀出來,先看看沈傲的態度如何,好讓父皇早做打算。除此之外,大定府與臨璜府都是我大遼的故地,現在卻被宋軍盤踞,既然兩國是互為邦交,宋軍也該退兵了。這件事你也要探探沈傲的口風,若是沈傲要割地,父皇可以退讓,南京道、西京道都可以拱手相讓,可是東京道、上京道、中京道就萬萬不能討價還價,燕云十六州可以不要,可是關外是我契丹人的祖業,絕不能丟棄。”
耶律陰德不禁為難地道:“父皇,剛剛擊潰了女真人就討價還價,是否太不顧情面了一些?且不如留待以后再說。”
耶律大石冷哼一聲,才道:“不知道沈傲的真實意圖,父皇夙夜難眠、寢食難安,這件事非你去不可。”
耶律陰德默然無語。
耶律大石嘆了口氣,又道:“父皇這么做還不是為了你?咱們契丹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從前契丹風光顯赫的時候,與多少人結過冤仇?要讓我們的族人繼續生存下去,讓大遼的宗社繼續保存,就必須未雨綢繆,每一步都不能走錯。”
耶律陰德見耶律大石說得真摯,連忙道:“好,兒臣待會兒就去。”
耶律大石露出笑容,隨即又吩咐身后的將佐道:“大定府內,配軍的幾個將軍都是我們契丹的族人,其部眾更是以契丹人居多,從前大家協力抗金,現在戰事已停,也該與他們聯絡了,派一些人進大定府,與這些人聯絡……”耶律大石冷冷一笑,又道:“哼,若是沈傲當真另有所圖,那就里應外合,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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