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三三兩兩地下了自習往宿舍走,人聲尚算嘈雜,小超市里擠著穿睡衣的人。許星洲擠在人群里,拉著自己的小帆布包,跟著秦渡朝宿舍的方向去。
春夜長風吹過,許星洲一個哆嗦,朝秦渡的方向黏得近了點。
“……妖、妖風真可怕。”許星洲打著顫道:“剛剛喝了涼的,果然還是不大行……”
秦渡:“……”
秦渡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把外套脫了,丟給了許星洲。
這個動作讓許星洲差點感動落淚,她想不到秦渡還有如此紳士的一面——許星洲小心翼翼地裹上了外套,那外套暖和又寬大,里頭盡是秦渡的體溫。
秦渡突然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許星洲,你很少穿別的男人的外套?”
許星洲被熱氣一迷,有點暈暈乎乎的,聞笑瞇瞇地、誠實地點了點頭。
秦渡冷哼一聲,漠然地說:“也是,一看就姬姬歪歪,哪個男人會喜歡你這種師妹。”
許星洲沒聽懂:“哈?什么喜歡不喜歡?什么姬姬歪歪?”
“——我說你天天在外頭撩妹,連麻雀都不放過。”秦渡叭唧一彈許星洲的額頭,惡意道:“所以一看異性緣就差到谷底。你就說你這種浪貨有沒有人追?”
許星洲被彈得捂住額頭,委屈地說:“……有沒有人追關你屁事!別打我腦袋。”
秦渡得意地問:“不好意思說是吧,嗯?就你這個小浪模樣,有沒有人對你有過明確好感?”
許星洲簡直欲哭無淚,怎么穿他個外套都要被查水表,浪有錯嗎!話說秦渡這個人也太糟糕了吧!而且有沒有人追關你屁事,你去勾搭那個臨床的啊……不對,怎么又提了第五遍……
許星洲發現今天自己腦了第五遍‘臨床小姑娘’時,只覺得心里要被憋死了——而且她的確母胎單身,說出來都覺得丟臉,也不肯答話了,低下頭悶悶地往前走。
秦渡意氣風發地拍了拍許星洲的頭,道:“你早上還跟我說你那個同學惦記你三年,還人格魅力不可抗拒呢,這同學連正式示好都沒有!虧你早上跟我說得信誓旦旦的,結果還是個沒人愛的小可憐兒。”
許星洲:“……”
許星洲更為惡毒地攻擊他:“你怎么比我還意難平?你已經念念不忘一整……”
——然而,話音都還未落,許星洲的手機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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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朵垂在枝頭,月亮掛于東天枝頭,遠處大廈層疊如巒,在夜幕里猶如沉默的巨人。
許星洲掏出震動的手機,她的手機屏幕上幽幽地亮著三個字:
‘林邵凡’。
許星洲看著那三個字時,甚至恍惚了一下。
秦渡疑道:“這是誰?”
許星洲想了一下,不知道是先從林邵凡的過去開始介紹起,還是從她與林邵凡此人的相識開始講述起。
但是最終,她還是想到了最簡單的介紹方法。
許星洲停頓了一下,頗為嚴謹地說:
“——半分鐘之前,你還念念不忘的那個。”
譚瑞瑞眼神飄了——許星洲狐疑地看著譚瑞瑞的眼睛。她似乎不想再和許星洲扯上關系。
許星洲只覺自己清白受辱,壓低了聲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沒上他!”
譚瑞瑞艱難道:“……我不是……”
許星洲氣憤地說:“我也沒給他喂媽富隆!”
譚瑞瑞:“那個我不是……”
許星洲怒道:“你的眼神出賣了你!你在控訴我!我不是拔**無情的渣男!”
譚瑞瑞有口難:“……我……”
許星洲輕輕拭去眼角的鱷魚淚,悲傷地捏著蘭花指說:“部長、部長!我的朱麗葉!你明明知道我這一生只鐘情于你,你就像我維洛那花園的玫瑰,我如何容忍我的心兒被別的野男人染指……”
譚瑞瑞:“……”
譚瑞瑞說:“主席,下午好。”
然后譚瑞瑞摁住許星洲的肩膀,將她轉了個身,迫使她面對世界真實的一面。
春雨黃昏,數十年的理教潮濕昏暗,許星洲身后站了個青年。
青年一頭棕發向后梳,穿了雙拼色aj,夾克上一個針繡的虎頭,顯得極為玩世不恭、浪蕩不馴。
那個青年人——秦渡一揉眉骨,不走心地點點頭表示知道,繼而朝許星洲走了過來。
許星洲瞬間,大腦當機……
許星洲猛然之間毫無遮掩地面對秦渡,險些慘叫出聲!原本心里那點‘可能認錯了人’的僥幸蒸發得一干二凈,他絕對認識自己!她此時滿腦子只剩求生欲,簡直想要落荒而逃。
“這就是,”秦渡道:“宣傳部的副部長啊?”
又一道晴天霹靂,將許星洲劈得焦糊漆黑。
那天晚上許星洲的確喝了酒,卻沒喝斷片,發生的一切仍歷歷在目——那個羞恥、中二且找揍的夜晚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以至于她這幾個星期連‘酒’字都看不得。
秦渡以手抵住下顎,手里還拿著本講義,沒甚表情地問:“副部你大幾?什么院的?名字叫啥?”
——三連問。
許星洲一心想著甩鍋,連腦子都沒過就信口胡謅:“法學院法學三班,因為是大二……”
“……所以名字叫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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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講義啪的一聲砸了她腦門。
許星洲捂著額頭,嗷嗚一聲……
許星洲浪了一輩子,頭一次被人拿拓撲講義拍臉,疼得呲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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