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幾乎是飛下去的。
江賦說他的小區左邊有棵大樹,他就站在樹的旁邊，江賦一說沈故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所以沈故一出去,一下子就看到了江賦。
他倚著欄桿,雙手放在風衣外套里，這會兒月亮正掛在樹梢上，他與月色融為一體。
沈故沒空欣賞美景,他趕緊跑過去。
到了跟前，沈故的休息只是意思性地喘了兩聲，就馬上問：“你怎么過來了？”
江賦還是靠著,看起來很冷靜，他沒有回答沈故的問題，而是盯著沈故的眼睛看。
不過看了不到兩秒，他就把口袋里的手拿出來了,接著扣住沈故的后脖子，把沈故抱進懷里。
沈故心跳快了一下，他聽江賦說：“想見你。”
沈故緩緩吸一口氣，聲音也輕了：“什么時候過來的？”
江賦：“吃了兩口就過來了。”
沈故疑惑：“是晚上過來的吧？怎么有車？我沒印象晚上有車。”
江賦：“汽車站有車。”
沈故：“汽車站晚上也沒班車吧。”
江賦：“外面的車。”
沈故一下子離開江賦：“你坐黑車來的？”
江賦：“嗯。”
沈故皺眉：“為什么不跟我說？”
江賦：“說了你讓我來嗎？”
沈故噎了一下。
確實說了之后，他會因為安全問題，阻止江賦。
“那你也不能這樣啊，”沈故有點難受：“什么時候到的？為什么不說到了？在這里站多久了？還穿這么點，冷不冷啊？怎么還要等我給你打電話，我不給你打電話你不打算告訴我嗎？”
問了一堆，江賦只回答了最后一個：“想過了十二點給你打。”
沈故：“為什么？”
江賦：“我還沒想好要怎么跟你道歉。”
沈故鼻子突然酸了，他眉頭緊緊的，對江賦說：“根本沒事。”
江賦又把沈故抱住了，這么一抱,沈故頓時覺得好委屈。
他委屈了一晚上，他還因此喝了酒，現在讓他委屈的人就站在他面前抱他，身上還都是他喜歡的香味。
沈故很不爭氣地哭了。
像是憋了好久，這一哭根本停不下來。
一開始只是流眼淚，后來眼淚多了，他身體就跟著抽了一下。
也因為這樣，被江賦發現了。
江賦趕緊把沈故拉開，而這個時候，沈故已經哭得不像人了，還因為反正都被發現了，他瞬間哭出了聲音，也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江賦愣住了：“怎么了？怎么哭了？”
沈故沒忍住又抽了好幾下，才說：“我討厭你。”
江賦拍了一下口袋，大概是想著自己身上根本沒有紙這個東西，就把袖子抓了起來，把沈故的手拿開，給沈故擦眼淚。
“不哭了，”江賦聲音很輕，也問：“為什么討厭我？”
沈故就是等著江賦問這個。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沈故把想說該說的，全都說了。
“你好煩啊，你干嘛說我不喜歡你，說了又撤回，我都解釋不了。”
“誰說我不喜歡你？你在想什么啊？”
“還有英國的事，我不想你去英國，但是我能說嗎？你萬一去了會更好呢，我不能耽誤你啊，這個你也要問我，我能怎么回答，你也不想一想，就知道怪我，還說我不喜歡你。”
“我哪有不喜歡你，我也舍不得你，我很喜歡你，我怎么會想讓你走，我知道你可能要走我難過了好久，但是又不知道該怎么辦。”
“今天一直喝酒，我都特別想哭。”
“你什么都做好了，我覺得我好沒用啊，我還比你大，我是你哥哥，我卻什么都沒做，還要你來照顧我，啊嗚嗚嗚，我能干什么。”
……
沈故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可能酒勁還在頭上，越說越哭，說得亂七八糟的，還怕自己說漏了，好多話說了又說，重復幾百遍。
一整個狀態都在告訴江賦，因為你誤會了我，我特別委屈。
江賦一開始還認真聽著，后來聽著聽著就笑了。
沈故更生氣了。
“你笑個屁啊。”
江賦直接給你笑出聲。
他還說：“哭起來好可愛啊。”
沈故超大聲：“你有病啊。”
江賦又笑一聲，把沈故抱住。
他拍拍沈故的頭：“對，我知道錯了，所以我來道歉了。”
他說：“那句話發出去我就知道錯了，我還希望著你沒看到，但是你只字不提，我想你應該是看到了。”
他繼續說：“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不該說那個。”
沈故繼續哭：“那你現在知道我喜歡你了嗎？”
江賦嘴里是開心的語氣：“嗯，知道了。”
沈故非常委屈：“我很喜歡你的。”
江賦把腦袋埋進沈故的肩上：“知道。”
沈故繼續哭：“你到底怎么想的啊？怎么腦子里會有這種懷疑？”
江賦：“錯了錯了，真的錯了。”
就離譜。
一個哭得這么傷心，一個卻在那高興。
沈故怎么想怎么覺得自己虧了。
沈故哭腔滿滿：“你好煩啊。”
江賦：“嗯，是，我很煩。”
沈故：“我不喜歡你了。”
江賦笑了起來：“不行。”
沈故突然想起上次在宿舍說的關于情侶吵架的話題。
確實他們說的對，吵架還是別吵了，雖然他和江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吵架，但也差不多了。
真的難受，太難受了。
沈故太久沒哭了，這一趟他真的哭了個夠，后來也緩了好久。
江賦始終在安慰他，給他擦眼淚，拍他的腦袋，后來等他情緒穩定了，讓他在原地等，去便利店買了紙巾和水。
沈故拿起水時，江賦在看他，喝水的時候江賦還在看他。
沈故于是施舍一個斜眼給江賦，江賦笑了一下，突然湊過去，在沈故嘴角親了一下。
沈故水還在喝呢，差點噴出來。
“干嘛啊。”沈故道。
江賦說：“小哭包。”
沈故：“誰弄我哭的？”
江賦：“我。”
沈故：“哼。”
大概是眼淚流太多了，沈故喝了半瓶水。
這大半夜的。
好了風花雪月結束了，該討論一下現實了。
“晚上睡哪？酒店訂了嗎？”沈故問江賦。
江賦搖頭：“沒有。”
沈故添了舔唇：“我家可能不太方便，我爺爺奶奶……”
江賦打斷：“沒事，我知道，不去你家。”
沈故：“哦。”
江賦摸沈故的腦袋：“你也不用想著和你媽媽坦白，我沒關系的，你不要因為這個覺得愧疚。”
沈故哦了聲：“知道了。”
江賦挑起沈故的下巴：“還難過嗎？”
沈故仰頭：“我難過了嗎？”
江賦笑：“好，沒有。”
沈故用水瓶戳江賦的胸口：“你才別難過了。”
江賦搖頭：“你把我哄好了。”
沈故切了聲：“臭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