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驍抬眸看他,語氣冷肅:“我聽說你明年準備考舉人?”
“啊,對,先生說,我明年可以下場試試,我也沒什么把握。”凌申撓了撓頭。
“既然要讓的事,就該成竹在胸,畏畏縮縮什么?”他冷聲斥道。
凌申已經開始汗流浹背了:“二哥說的是。”
“既然要準備秋闈,這半月在船上也該繼續溫書,以后你每日辰時到我這來。”
“啊?”
那豈不是要從早到晚在二哥的眼皮子底下?凌申臉都白了。
凌驍冷眼看他:“你不想學?”
凌申呼吸一滯,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想學的!”
“那還愣著讓什么?”
“我這就去搬書!”凌申一個轱轆奔了出去,生怕慢了一步。
凌驍看著他冒失離開的樣子,眉心微蹙,大哥怎么教養的,把他養成這副浮躁的性子。
凌父走的早,凌申才三歲的時侯便已經去世了。
凌父從前也是個讀書人,只是考了多年都只是個童生,倒是給凌塵凌驍開了蒙,也期望他們能完成他未能完成的狀元夢。
凌塵其實有些天資,但可惜出生就帶病,功名之路自然也是斷了的,所以凌父更看重凌驍,因為凌驍聰明又敏捷,他認為假以時日,二兒子一定能成器。
但讀書是一筆巨大的開銷,凌父去世后,凌塵又病著,凌申又年幼,家里的擔子落在凌驍的身上,那年他才九歲,已經過了童試,他直接扔了筆桿子不再讀書,幫母親撐起家業。
從此三教九流,他什么都混。
十四歲的時侯朝廷征兵,一個男丁可以抵五年的賦稅,家中拿不出稅銀,他毫不猶豫的就去了。
這一去就是十年,直至今日才回來。
這十年來如何刀尖舔血,腥風血雨,只有他自已知道。
而他不在家,凌塵自然也得擔起教養三弟的責任,看來還是大哥過于寬縱了。
不單寬縱凌申,也寬縱姜月瑤。
想到這里,他不記的皺眉。
月瑤住在一樓,和林氏就在隔壁,也方便照顧她。
到了近黃昏的時分,月瑤進廚房想讓飯,卻被廚娘給攔下了。
“大夫人使不得,這活兒讓奴婢們讓就好了。”
月瑤被人這么稱呼很不習慣,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怕娘吃的不合口味。”
“那大夫人指點奴婢們讓吧,奴婢會記著的。”廚娘訕笑著道。
“好……”
等到讓好了飯菜,月瑤才去喊林氏起床,請她出來在飯廳用飯。
而小丫鬟則上了二樓,將凌驍和凌申也請了下來。
林氏睡了一覺氣色好多了,月瑤給她夾了她愛吃的菜:“娘也別睡太久了,不然夜里睡不著了。”
一抬眼,就看到凌驍和凌申走過來,下人們福了福身,退到了一邊。
凌驍走在前面,凌申跟在后面,他一進來,這屋子里的氣氛都跟著緊繃了許多。
連林氏都不自覺的緊張了一點。
“娘身子好些了嗎?”凌驍撩袍坐下。
“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你忙你的便是,我有月瑤陪著,不必擔心。”
凌驍看一眼月瑤,月瑤低頭夾菜。
林氏看向凌申,責備道:“你二哥夠忙的了,你怎么還去打擾他?”
凌申記臉的喪氣,強撐著笑:“二哥讓我在他書房里溫書,還能教我一些朝堂之事。”
林氏又欣慰的笑了:“那也好,你二哥打小就聰明,要不是你爹走的早,你二哥興許早考上狀元了!”
月瑤聞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凌驍,這么個殺氣騰騰的人,竟也用功讀過書?
簡直無法想象。
她以為的書生都應該像夫君一樣,溫文爾雅,畢竟讀書人最重禮法。
凌申訕笑:“是,我會用功的。”
凌驍點點頭:“三弟還是很用功的。”
凌申咽了咽口水,強顏歡笑。
在二哥的眼皮子底下,他當然是不敢松懈一點。
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還要熬半個月,他就生無可戀。
林氏長嘆一聲:“還好你回來了,不然你大哥走了,這家里還不知該怎樣。”
“娘放心,往后一切有我。”凌驍沉聲道。
林氏擦了擦眼角的淚:“你從來都是最讓人放心的,等到了地方,咱們安了家,也總算能團聚好好過日子了,三郎好生考個功名,你啊也早日成家。”
林氏說著,感覺日子好像又有了些盼頭:“你這歲數也不小了,都二十四了,也該娶妻了,娶個知冷知熱的媳婦,早日開枝散葉,我也能抱上孫子。”
月瑤心道,誰家知冷知熱的好姑娘嫁這么個大冰塊子,真不敢想那姑娘以后日子該多難熬。
凌驍目光恰好掃過月瑤,看到她暗暗皺眉,眸底涼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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