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被強行扭轉的意志,沒有消散。
它在虛無中凝固,如墨滴入水,緩緩暈染開一抹具象的輪廓。
那不是先前發出罪印的意志,這一道氣息更加古老,更加森嚴,仿佛是鐫刻在宇宙基石上的冰冷法條,不帶絲毫情感。
一個身影從虛無中走出。
他身著一襲不知由何種材質織就的法袍,深邃如夜空,其上沒有星辰,只有無數細密的、代表著秩序與規則的古老符文在緩緩流淌,明滅不定。
他的面容被一團模糊的光暈籠罩,無法看清五官,只能感受到一種超越了喜怒的絕對公證。
“法典執行官。”王騰心中浮現出這個稱謂。
這并非他認知中的某個職位,而是一種基于對方身上法則氣息的直觀判斷。
此人,是舊日法統的裁決層,是行走的法典,是秩序的化身。
“新時代的輪回之主,王騰。”法典執行官的聲音響起,不辨男女,沒有音調起伏,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小錘,精準地敲擊在法則的弦上,在神國之內引發陣陣回響。
“你的戰帖,法統接受了。”
王騰立于輪回戰舟之上,神色平靜。
他知道,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果然,法典執行官繼續說道:“但形式,并非你所定義的決斗。法統的存在,是為了維系宇宙的根本秩序,而非滿足個體的爭勝之心。你宣稱要開創一個新時代,取代腐朽,那么,你便需要證明你的新秩序……有這個資格。”
“所以,這是一場試煉。”王騰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帶著幾分了然,也帶著幾分嘲弄。
“是終極試煉。”法典執行官糾正道,“地點,古天庭廢墟。在那里,你將直面法統為你準備的考驗。通過,你將獲得與法統平起平坐,共議宇宙未來的資格。失敗……”
他的聲音頓了頓,那片模糊的光暈中,似乎有一雙無情的眼睛注視著王騰。
“失敗,你的神魂、你的道、你所建立的一切,都將被視為動搖宇宙根基的‘異端’,就地抹除,永不入輪回。”
話音落下,一股冰冷的殺伐之氣自法典執行官身上彌漫開來,這并非針對王騰的敵意,而是一種對“規則”的絕對執行力。
仿佛只要王騰說一個不字,審判便會立刻降臨。
神國之內,氣氛驟然凝固。
然而,王騰卻笑了。
他先是低笑,而后笑聲越來越大,最后化作了震動整個神國的朗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不加掩飾的狂傲與不屑。
“試煉?資格?”
王騰笑聲一收,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如刀,直刺那團模糊的光暈:“你搞錯了一件事。我此去,不是為了向你們證明什么,更不是為了乞求一個可笑的資格!”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后六道輪回的虛影緩緩轉動,地獄道的血色與天人道的威嚴交織,一股新生的、霸道的秩序氣息沖天而起,悍然迎向那古老的法統威壓。
“我此行,是去審判你們!”
“審判舊時代抱殘守缺的失職!審判你們坐視腐朽滋生,令眾生沉淪的無能!”
“我,王騰,將以新輪回之主的名義,親自去那古天庭廢墟,看一看舊時代的棺槨里,究竟還剩下些什么值得被我尊重的遺骨!”
一番話,擲地有聲!
法典執行官周身的法則符文,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他似乎從未想過,一個尚未成就真神的“挑戰者”,敢以如此姿態,反過來審判至高無上的舊日法統。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法典執行官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這一次,那冰冷的聲線里,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狂妄。你根本不知道古天庭廢墟是什么地方。”
“那不是天庭,而是墳場。”
“是‘道’之墳場!”
法典執行官緩緩揭開了那片禁地的真相:“自舊時代以來,無數違逆天道、試圖顛覆秩序的古老瘋魔、禁忌存在,都被鎮壓其中。它們的力量或許被磨滅,但它們的‘道’,它們的瘋狂與怨念,卻與那片廢墟融為一體,永世不得超脫。”
“那里,是宇宙中最龐大的罪孽與瘋狂的集合體。任何踏入者,都會被那億萬年來積攢的瘋狂道染,最終成為它們中的一員。這,就是法統為你準備的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