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玖二人立時露出一抹震驚來,還來不及多說什么,就見周武渾神色一沉,接著道,“本殿秘密得知,父王手中早立有遺詔,寫明傳位于周武嘉和。可幼弟無知,尚未及冠,如何堪登大位?”
“本殿欲圖大事,率兵親入王宮勸諫父王,使其重擇繼位之人。二位,可有何意見?”
周武渾語速極快,聲音顯得低沉而又暗啞,目光在二人身上掃視著,使得他整個人也似帶著股危險的氣息。
蕭玖不說話,紀閔背上冷汗都要下來了,這分明是要逼宮謀反啊!什么勸諫!
他們敢有意見嗎?
若不同意,恐怕今日進了這個門兒就別想出去了,甭管周武渾這事成不成,他們肯定是死在最前邊的一個。
“殿下……”紀閔半是遲疑,小心謹慎的低語,想說什么,話頭被蕭玖打斷了。
“殿下是從何處知道這消息的?”
蕭玖問,目光直視著周武渾,沒有畏懼也沒有退縮,只有平靜。
連紀閔也不禁為蕭玖的這份淡定感到詫異。
周武渾眉毛動了動,也奇怪蕭玖的關注點不在問題本身,而是懷疑起了消息的真假,他開口道:“本殿自有信的過的人可探明事情真偽,蕭上造不必擔心這個。”
“是楊太尉告知殿下的?”
蕭玖猜,一落,倒是惹得不少人詫異。
周武渾還沒說什么,只見上首座椅的屏風后徒然傳來幾聲大笑,一個老人緩緩走出,步入眾人視線。
“沒想到殿下連這個都告訴你了,不愧是得殿下看重。”
對方贊道,蕭玖卻并沒有笑,神色平靜的望著步步走來的楊國斯。
他前天夜里才與對方在南蠻人的書房見過,可真是……
老謀深算啊。
蕭玖心中喟嘆。
“楊太尉?!”
有人下意識發出一聲驚呼,心知對方肯定是將他們先前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了,眾人無不嚇得臉色一白。
完了,楊國斯怎么會在這兒?!
楊國斯齊王忠犬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叫人徒然見他的第一眼便是忍不住警惕后怕,可過了沒多久,有人慢慢回過味兒來。
這兒可是周武渾的府邸,沒有他允許,楊國斯進得來?
頓時,一個大膽的猜想涌現心頭。
看清楚周圍眾人的神色變化,周武渾滿臉笑意的說明道,“得知父王欲傳位于本殿幼弟,楊太尉深覺不妥,早已投于本殿門下。諸位,可還有何疑問否?”
他昂著頭,神色間頗為高傲。
連楊國斯這樣忠于他父王的人都能投靠他,周武嘉和憑什么和他爭齊王之位?
王位只能是他的。
周武渾眼中透露著深深的野心和欲望。
“有楊太尉支持,殿下大事可成矣……”
“是啊是啊……殿下必是我齊國下一代的齊王!”
……
有一就有二,不知是誰先開始拍的馬屁,附和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夸張。
熱鬧的場面中,蕭玖撇過眼去看楊國斯。
老人依然一幅笑呵呵的模樣,頭發半白,慈祥、無害,任誰都看不出他隱藏于這一幅表象下的野心。
“蕭上造。”
楊國斯啟聲喚道,眼神掠過周圍,視線所及之處眾人慢慢安靜下來。
“此事老夫心中早有計劃,手下兵將也已準備妥當,不知蕭上造可愿為殿下先鋒,為其開路啊?”
他說道,聲音不緩不急,如流水靜淌。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要讓蕭玖帶兵,第一個攻入王宮嗎?
王宮守軍無幾,戰力疲弱,再加上他們這是奇襲,這還不一攻就破?
簡直是天大的立功的機會啊!
在座之人無不羨慕的望向蕭玖。
蕭玖面上表現的無措,心底卻是提高了警惕,心知這事兒沒這么簡單。
眼下,順著楊國斯的意思乖乖應道,“愿!多謝殿下和太尉看重。”
嗯……
面前的兩人無不點頭,神色間盡是滿意。
對視間,兩人的眼神里像是蘊含著什么深層次的含義,只一眼便不約而同的移開了視線,其中的含義是什么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楊國斯的計劃堪稱簡單粗暴,七天后的晚上,他利用職務之便讓守城的衛軍開城門放周武渾的軍隊進城,而后,便是由蕭玖帶兵直攻王宮,而他則帶兵負責誅殺周武嬉等其余公子。
聽起來很簡單,兵發兩路,快刀斬亂麻,一夜之間就可送周武渾登上王座。
可還有一點他未曾說出口,蕭玖卻是心知肚明。
室內所有人都散了,楊國斯與周武渾卻單獨留他下來時,蕭玖已猜到對方要說什么了。
“蕭上造,你為殿下先鋒,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差事啊。”
蕭玖謙恭的抱拳道,“縱使再難,臣也定然竭盡所能,不負殿下所望。”
面前二人輕笑。
蕭玖神色鄭重,認真極了,肉眼可見他的忠心,這也確實是周武渾二人想要的模樣。
兩人對視了一眼,依然是楊國斯開的口。
“蕭上造怕是還未領悟我的意思。”他慢條斯理的說道,一身黑袍上繡有細密的金色紋路,繁復而復雜,如毒蛇密密麻麻的爬于衣上,語氣雖緩,卻令人心底感覺到幾分寒意。
“先鋒既要成功攻入王宮,也必是第一個見到王上的人,可屆時宮中大亂,宮人四散而逃,若有歹人趁機行刺,我王有個三長兩短,想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蕭上造說是嗎?”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懂的都懂。
意思再明顯不過,周武渾逼宮那天壓根就沒想老齊王活著,連同他那幾個有可能繼位的兄弟,也要一并除掉。
當周武氏只有他一個血脈在世,這樣除了他,朝中眾人還能立誰當王?
此計,不可謂不狠,不可謂不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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