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蕭玖感到驚奇的是,赤爾一直沒醉,始終保持著清醒。
“來人啊,扶喝醉的幾位下去休息,記得找幾個貌美的舞姬好好服侍他們。”
他吩咐道,用力按了按眉心,喝到半夜,他多少也感到有點疲累了,偏生待會還有正事他又不能一醉了之,還得陪著宴上的人虛與委蛇,就算把面前桌上的酒全換成了白水,也免不了真喝了幾杯。
幾個南蠻侍從用著南蠻話應了一聲,麻溜的把室內醉倒一地的幾人扶出去。
“王子可還好?”
哈珀略微低沉的聲音從室外傳來,見里頭人喝的差不多了,才走進來。
“呵……本王子好不好跟你有什么關系,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赤爾語氣譏諷。
哈珀皺了皺眉,不知是被室內濃重的氣味熏的,還是因赤爾的話聽了心里不舒服,但想來可能是前者居多,概因在他視線掃到角落里還停留著的幾人時,目光微頓。
而后,開口不滿道,“還待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快退下。”
蕭玖在他抬頭看來之時就趕忙低下了頭,慶幸對方并沒有認出自己。
赤爾哧笑了一聲,暗罵哈珀是個沒膽的懦夫,只敢朝這些低等人發泄不滿。
真是他父王養的一條好狗啊。
“你朝這些美人撒什么氣,真是塊不開竅的木頭。”
哈珀聞沒有生氣,面容沉穩,或者說從他臉上看不了絲毫怒色。
“王子這些天也玩夠了,別忘了正事。”
他提醒。
扮作樂師的幾人慢慢退出室外,蕭玖一邊走,一邊注意聽兩人的談話。
赤爾表現的興意闌珊,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臉來,他靠在椅背上,神情恍惚,喃喃道:“那些庸脂俗粉就算是有一千個,也比不上她一要手指頭來的讓人迷醉。”
哈珀嘴角拉平,目光微沉,想起前幾天對方搞出的鬧劇,臉色不禁有些難看,低聲警告道,“王子,那是齊國王后!”
而赤爾前幾天還不怕死地闖進王后宮調戲人家。
“王后怎么了?”對方一句話徹底打碎赤爾美麗的幻想,沉著臉,罵,“一個糟老頭子也配擁有這么美麗的女人!”
蕭玖心中暗叫不好,加快了腳步,整好在哈珀轉過頭來看時人影消失在了門外。
這話要是被人聽見,恐怕哈珀當即就要將人滅口,總不過死的是個樂師,誰人在意?
蕭玖走的快,最后耳中還隱隱約約聽見室內飄出的一句,“正事本王子當然不會忘,還用不著你提醒。那人來了?”
哈珀的回答蕭玖沒聽見,只在心底暗想,誰來了?
他們在等誰?
今日宴會上的歌姬舞姬樂師皆是找的城中樂館的,如今散席了,除了少數人夜里還陪在宴會上某些客人的床上,其余人等皆被帶下去,隨意找了一間屋子安置休息,只等明天天一亮再把他們送走。
“主人,現在動手嗎?”
走在蕭玖身旁的阿生低聲問,幾近氣音,視線緊盯著前方帶路的南蠻人,好像對方一有異常下一刻就會主動出擊。
蕭玖穿著一身素白的樂師服,頭發梳成女子發髻,用一根烏木簪半挽著,長長的發尾旖旎的批在背后,蒙著面紗,身姿綽約,步伐款款的走在幾人之間,暗中被護在中間位置。
先前哈珀和赤爾的話總讓他有些在意,到底是誰來了?
他們在等人?等的是誰?
“再等等。”
于是幾人一路被帶至一處僻靜的屋子,剛打開門兒進去,蕭玖四下觀察了一下,直接上前一個手刀砍昏了帶路的那個南蠻侍從,同行的幾名無辜的樂師口中還來不及發出驚呼,就被其余幾人先后辟昏了。
留一人在此看守,其余幾人和蕭玖奔著赤爾而去。
此刻,安靜的書房內,赤爾和哈珀正面對著一身披黑袍的人而坐,緊閉的門窗透不進半點月光,室內昏暗的光線下叫人看不太清彼此的表情。
三人中,身披黑袍的人率先開口,“赤爾王子可是讓老夫好等。”
此人聲音低沉微啞,明顯帶著股蒼老,從頭遮到腳的黑袍叫人根本無法辨認出對方的身份。
赤爾隱隱不悅,語氣陰陽怪氣,“此事也不能怪本王子,今日宴請的人太多,不把他們灌醉,本王子就是來見你,恐怕你也不放心。”
再者對方拖到今日才肯親自前來與他們碰面,赤爾心中早有不悅。
黑袍底下傳來老人的低聲一笑,“赤爾王子保證不出意外就行。”
赤爾岔開腿坐在矮凳上,舉止粗獷,毫不在意的笑笑,“楊太尉多慮了,本王子做事盡可放心。”
“呵呵……”
對面沒有傳來老人的回答,只是輕笑聲從帽沿底下傳出,順著對面之人的視線望去,只見黑袍底下的面容,赫然就是楊國斯這張臉!
門外,在看清楊國斯那張臉后,蕭玖的呼吸猛然止住,控制著盡量放緩呼吸節奏,怕一不小心會驚動室內的哈珀。
對方的武藝在他之上,真要對上,恐將是一場硬仗。
“答應南蠻的事,老夫已做到,不知南蠻這邊幾時派兵來助?”
赤爾昂著下巴,顯得氣定神閑,“急什么,我們南蠻人向來信守承諾。收到了楊太尉送來的馬,我們就立刻出兵!”
可這話楊國斯卻并不全信,語氣漸沉。
“按腳程,這批馬早該到了南蠻與齊國的邊境,說不定已經交到了你們手中,可我到現在還不見你們南蠻軍隊的蹤影!”
似聽出楊國斯話中的不滿,哈珀主動接過話茬,出聲道,“楊太尉稍安勿躁,就算馬已送到了邊境,我們也需驗驗,等過段時間看看情況再說。”
楊國斯揣著手,聲音從帽沿底下傳來,不冷不熱的說道。
“放心……”
“做交易,我亦是信守承諾的,這批貢馬與你們南蠻戰馬源于不同馬種,絕沒有被染上病的可能。”
哈珀語氣不由的低下來,“太尉大人可能還不知我南蠻這場馬瘟的厲害,凡是與病馬到過同一場所之地,人無事,馬卻無一例外,全部病發身亡。”
“我們也不得不小心謹慎。多做防備,總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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