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顧尋正在淋浴間。
水聲嘩啦啦地流動,不斷撩撥著他的心,顧尋一只手擦了擦拿著手機,另一只十分隨意地擰關上了淋浴頭,從容用毛巾搭在左肩上,眸子涌動著不知名的情緒。
你…怎么還把手機帶進浴室了
路時年滿臉通紅。
顧尋沒有回答。
過了好一會,他稍稍擦了擦頭發,抬起眼眸:
還沒睡
是顧尋慣用的低沉的磁性嗓音。
在逼仄充滿水汽的淋浴間,有著奇妙的擴音效果。
帶著些許不真切的回音,像夢里隔著很深的一口井,似乎很近,卻又很遠。
如影子隨時會碎在水里。
嗯,沒有你說‘晚安’,我睡不著。
路時年垂下眸子,如實地表達了自己的想念。
鏡頭對面的顧尋低低地笑了笑,然而神情卻沒任何波瀾。
他認真地凝視著路時年,語氣變得柔和。
早點睡,我最近的戲排得太滿,沒辦法抽身。等空閑了些,再帶你出去玩。
隔著手機,路時年看到顧尋的視線里,仿佛壓抑著一些他都不知道的情緒。
雖然很微妙,但他知道那種細微的隱刺,不經意地扎在血肉里,肉眼看不出來,平時也不會覺得有什么不適,但只要觸碰到,便會有細微的刺痛傳入神經。
而這根刺,如今就梗在他們兩人的中間。
聽到顧尋略微疲憊然而依舊溫柔的聲音,路時年都覺得自己像漸漸沉入海中的巨大古船,桅桿似經歷一場風雨的洗禮,殘骸在海面漂浮。
或許有天風雨驅散之后,陽光依舊照耀在海面。
但他卻突然害怕了。
他怕有些感情脆弱得如同古船,漸漸下沉,沉往他所不知道的深底。
尋哥,我想要你高興。
路時年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眼睛閃著亮晶晶的光芒。
顧尋眸子微微沉了沉,呼吸變重。
他盯著路時年那雙漂亮水潤的眼睛,他曾說過他的眼睛很好看,像璀璨的星空。
現在那雙眼睛也依舊如此漂亮。
只是,多了一絲迷茫。
路時年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澀然:尋哥,其實你可以不用對我這么溫柔的,凡事都想著我,過于顧忌我的感受,讓你處處待我小心翼翼。我知道那天你不高興了,暫時不想和我說話。我懂的,你不高興也好,直接對我生氣發脾氣也好,不管怎樣,我不想你一個人悶著。
顧尋擦水的手卻不知不覺停了下來,靜靜地聽著。
路時年緩了緩情緒,繼續說道:我很想要你高興。真的,只要是你想要的,無論你想做什么事都可以。只要不是再也不想理我了……
他頓了頓,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說道:
只要是你,我都可以。
*
深秋涼風吹來,路時年閉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煩心事。
然而看著熟悉的景象,眼前又忍不住總想起那年冬日暖陽下顧尋的身影。
走著走著,就往星海中學那條小巷子里去了。
喲,路時年,你怎么在這兒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路時年已經站在了張阿姨大排檔的店面前,正準備要進去,卻被人給突然給叫住。
轉過頭,是賀子澄。
自從上次在西北小鎮演完那部戲后,除了一些正式場合的商業通告,這已經有大半年時間兩人沒有怎么見過面了。
賀子澄看起來沒什么太大的變化,只是頭發比那會稍微長了一點,臉上依舊是慣常清淡不恭的笑容。
和最初見面時候相比,少了很多嘲諷冷意。
賀子澄瞇著眼睛打量他的時候,心里已經在默默猜測著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星海中學是貴族學校,但是為了給學生們最好的體驗,所以整個學校是建立在a市郊區的。
整個城北郊區,幾乎都是星海中學的地段,大部分出現在這里的,不是學生就是老師,要么就是理事會和被喊來學校的家長。
路時年出現在這個地方,倒是賀子澄沒有想到的。
不過他又想起上次在洗手間撞見了他和許青吵架,雖然沒太聽全他們在爭吵什么,但也有那么三兩語鉆進了他的耳朵。
賀子澄在心里琢磨著他們兩人的關系。
既然這許青是星海中學畢業的,那路時年定然也是在這念過幾年書了。
路時年沒有回答他,只是微微笑了笑:最近還好
賀子澄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倒是好得很,你可能要不好了。
路時年皺眉:怎么了
賀子澄嘆息著說道:你那個好弟弟,只怕要給你惹出大麻煩來了。
弟弟
過了一會,路時年才反應過來他在說誰。
眉心微微蹙起,語氣變得平淡依舊:你指的是許青他怎么了。
你竟然不知道
賀子澄睜大了眼睛。
他十分好玩地瞥了一眼路時年,卻見他搖了搖頭。
賀子澄有些驚訝,饒有興味地抱肩笑道:我去,你們倆正在熱搜上鬧著緋聞呢,你居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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