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歌的抬頭看看他脖子以上,再抬頭看看。
風頁正對著她,熱氣直直打在她身上,她小動物似的縮在他懷里,迅速蜷成團。
容嶼心里好笑,從后座拽出毯子,把這只綿羊一整只地裹進去。
“倪倪。”
“嗯?”
聲音小小的,有些啞。
“醒了沒?”
“……”
倪歌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
她每一次喝酒,都好像被激發了第二人格,不管不顧,不怕死也不要命。
“我……”回憶起自己在西北時強吻他那次,她羞恥得想躲起來。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很有問題,“等等,我的確是醉了,但你沒醉啊!”
一旦生發這個念頭,就越想越不對勁。
綿羊從毯子里伸出兩條小細胳膊,憤憤地掐住他的脖子:“你……你這個!你這個家伙,一點都沒……沒……”
說著說著,突然沒聲了。
容嶼好笑,摸摸她的手臂,轉頭在那兒落下一個吻:“沒什么?”
——沒有半點兒哥哥的樣子。
倪歌眼尾泛紅,像模像樣地指責他:“沒有道德負罪感。”
容嶼笑意飛揚,將她重新抱起來。
他低頭蹭蹭她的腦袋,眼神清澈,認真極了:“可是,那我該怎么辦呢。”
“什么……”
“我總覺得,再這么下去。”
他聲音很輕很輕地,嘆息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死在你手上。”
……
倪歌又想起孟媛問她的那個問題。
婚前和婚后,有什么差別。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容嶼的騷話越來越多……雖然平時好像是沒什么,可連續幾天這樣,倪歌有一點吃不消。
好在車上那次之后……容嶼突然忙碌起來,給她也放了一小段時間的假。
年關將近,公司里各部門開始派發新年禮物。
jc福利不錯,每年送的東西大同小異,大家最愛的還是錢。
倪歌抱著兩箱堅果回辦公室,正看到陶若爾在搜旅行攻略。
她有些意外:“學姐不回家過年嗎?”
“我要去熱帶旅行。”
陶若爾兩手捧心,一臉期待,兩眼彎成小小的橋,“去海里浮潛,去沙灘上曬日光浴,去吃比我手臂還要大的龍蝦,去酒吧里勾搭異國小帥哥。”
“旅行愉快呀。”
見她這么開心,倪歌也跟著一樂,“學姐一個人?”
“不是。”
陶若爾突然頓了一下,有些含混地道,“還有周進。”
“哈?”
“他說他要拍短片,去取景。”
提到這個人,陶若爾有些煩躁地抓抓頭發,“說,反正他也是一個人,不如跟我結伴。”
倪歌心里一動,由衷道:“那祝你們玩得開心。”
想到自己至今都沒還清的那筆賬,陶若爾有點悲觀:“……但愿吧。”
倪歌跟她寒暄一陣,抱著兩箱堅果回家。
大多數時候,她下班都比容嶼早。
jc離住處很近,但早晚兩個高峰期非常致命,倪歌做過測算,容嶼開車送她,路程是四十分鐘;但她如果走路,慢則二十分鐘,快則一刻鐘。
所以她平時都走路。
只不過……
抱著兩個大紙箱,艱難地擰開房間門。
“如果拿著東西,可能還是買輛車比較方便……”
倪歌小聲嘟囔著,把兩個箱子放好,進廚房淘米煮粥。
剛剛把鍋放上,頭頂燈光一暗。
她仰起腦袋,發現廚房里那一圈小燈,突然滅了一盞。
“嗷。”
倪歌有點兒強迫癥,看到燈壞了,不管有沒有替換品,都想立刻把它取掉。
所以她趁著煮粥的空檔,搬凳子過來,探著身子想拆燈泡。
容嶼一推門進來,就看到她站在凳子上,跟個老太太似的,顫巍巍地,小心翼翼地,慢吞吞地,朝著燈泡伸出手。
“嘖。”
他眉頭微動,大跨步走過來圈住她,嘴上不忘叨叨,“你怎么不把凳子再疊高點兒?
再高點兒就能摸到房頂了,多不容易啊。”
倪歌:“……”
“不是。”
她怕動靜太大牽扯到凳子,將自己的動作放緩了三個倍速,冷靜地解釋,“小燈泡壞了一個。”
容嶼朝她張開懷抱:“下來。”
倪歌的動作還是慢吞吞的。
他伸手,一把將她撈下來。
小姑娘軟唧唧地,穩穩撲進他懷里。
于是一分鐘后,兩個人的位置就掉了個個兒。
容嶼站在上面拆燈泡,倪歌坐在底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他余光掃到,突然就樂了:“你是不是突然發現,老公格外高大?”
倪歌:“……哈。”
停頓一下,她又仰起頭:“請問這位格外高大的容先生,你有年假嗎?”
容嶼手一頓:“也許。”
倪歌早有心理準備,也沒再問。
想了想,只仰著頭道:“那過年的時候,我們一起回大院兒嗎?”
“你放年假應該比我早,先回去也行。”
他們現在的住處離大院也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想想其實也挺近,不過……
他突然想到什么,嘴角一勾:“不過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估計回去之后,家里人又要催。”
“嗯?”
倪歌不明白,“我都畢業了也成家了,他們還能催什么……”
容嶼站得高,垂眼向下看,小姑娘乖乎乎的,一雙眼盯著他,像漂亮的玻璃珠。
他的目光一路向下,滑過她呼吸不穩的胸口,落到平坦的小腹上。
聲音低沉,曖昧極了:
“——當然是催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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