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光棍節

倪歌睡得迷迷糊糊，天快亮時，夢境開始發生奇妙的變化。

她從一個人，變成了一頭只會咩咩叫的愚蠢綿羊。

她在道路上狂奔，身后一條尾很大的狼狗一路跟著她，窮追不舍。

她跑得精疲力竭，實在沒有力氣了，干脆疲憊地蹲到角落里，停下來等死。

然而她等了很久。

也沒等到狼狗來咬她。

她顫巍巍地睜開眼，看到狼狗蹲在她面前，用毛茸茸的臉，超級認真地看著她。

半晌，憋屈地問：“我可以親親你嗎？

再憋我要憋死了。”

“……”倪歌被嚇醒。

睜開眼，室內空無一人，窗簾一起一落，天光慢慢地轉亮，天色卻依舊陰沉沉的，沒有出太陽。

——今天是個陰天。

她盯著天花板的鏡子發會兒呆，掀開被子爬起來，關掉床頭嗡嗡亂叫的鬧鐘。

早上七點二十，屋外沙發上的被子強迫癥似的疊得整整齊齊，容嶼的衣物和洗漱用具被收拾得干干凈凈，他已經走了。

倪歌打著哈欠拿起手機，果不其然，有兩條一看就知道是他發來的短信：

[早餐在十二樓餐廳，起床之后，自己拿門卡下去吃。

]

[實習地址發給我，我開完會去接你。

]

倪歌掐指一算。

今天應該是他在北城的最后一天。

她恍惚一瞬，鬼使神差地，打回去一句：[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把手表落在床頭柜上了？

]

容嶼秒回：[沒有。

]

[你……沒進來過？

]

[沒有。

]

倪歌有點傻眼。

那……

她難以置信。

難道后面那些事，都是她的夢嗎？

她在夢里希望容嶼，不要離開？

“……”

倪歌感到頭疼。

容嶼的會議還沒開始，問：[怎么？

]

[沒事。

]

她手指頓了一下，搜到地圖，把jc出版社的地址發給他。

算了……

望著窗外灰撲撲的天空，想起他那句“我哪兒都不去”——

倪歌放下手機。

應該的確是做夢。

如果他清醒，怎么會說那種話。

……

實習的第一天，倪歌對周遭一切事物都感到新鮮。

jc傳媒的翻譯部門下設許多小組，先前部門hr提過的圖書翻譯是其中一個組，主要對接jc出版社；而倪歌被分在文件翻譯組，主要對接jc其他傳媒部門。

巧的是，文件翻譯組的組長陶若爾也畢業自a大外院，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往上多數幾屆，能算她直系學姐。

“所以你不要緊張。”

陶若爾一邊帶著倪歌往屋內走，一邊向她解釋，“雖然我們組的工作不如圖書翻譯組那么自由，但是每天都要跟不同部門打交道，說起來也不算無聊……你剛剛過來，可能連公司部門都還認不全，如果遇到問題，一定不要怕麻煩，記得來找我。”

微頓，她又隨和地換成：“來找學姐。”

于是倪歌笑了：“謝謝學姐。”

這個上午過得風平浪靜，她剛過來，沒什么工作，幾乎用一整個上午來熟悉部門和同事。

中午吃飯，倪歌又遇見她。

“我來跟你坐一起。”

陶若爾像某種長著翅膀的小動物，端著餐盤，輕盈地落座到她身邊，不遺余力地賣安利，“公司的小春卷很好吃，你一定要試一試。”

倪歌笑了：“我明天一定去嘗試。”

“不用等明天。”

她說著，熱情地將自己的小春卷分一半給她，對小學妹表達人文關懷，“工作還好嗎？

有沒有遇到麻煩？”

“謝謝你。”

倪歌有些受寵若驚，“沒有，工作很輕松，同事也很好。”

禮尚往來，倪歌將自己打算飯后吃的哈密瓜也分她一半。

不過……

看到這個瓜，倪歌又想起另一件事。

“學姐。”

“嗯？”

“我有個小問題……”倪歌思考半天，想了又想，斟酌著道，“我有沒有可能，調到圖書翻譯組去？”

盡管遞簡歷時實習生們都填寫了意向組別，但實際上，翻譯部門內部的分組是隨機抽取的。

陶若爾奇怪：“怎么突然想去那邊？”

“對不起……我知道提這種要求，很無理取鬧。”

倪歌抱歉極了，“但我學校那邊臨時有一個調研項目，需要去省外待一段時間，導師一直在催。

所以我想，有沒有可能……”

她話沒說完。

背后傳來一聲輕笑：“小姐，這是在公司，不是在你家，能想怎樣就怎樣。”

倪歌微怔，回過頭。

——是那天的面試官。

陶若爾放下手中的小春卷，向他打招呼：“部長。”

倪歌也微微頷首，跟著打了個招呼。

但對方并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