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的什么東西,充公!”
早料到他媽有這一招。
容嶼嘴角微動,手中提著兩個巨大的塑料袋,將其中一個放到媽媽面前。
——里面裝滿各種少女零食,他回來時,連圣誕小麋鹿都買了兩個:“一模一樣的。”
容媽媽滿意極了:“去吧。”
容嶼被媽媽的少女心逗樂,提著零食袋子,轉身打算上樓。
下一秒,又聽見他嗅覺敏銳的記者母親,故作不經意地問:“對了,我聽說這次倪倪跟父母吵架——是因為一個老師?”
……
窗外雨聲愈來愈大,浴室熱氣卻還沒有散,暖洋洋的。
倪歌裹著浴袍坐在洗手臺旁,臉頰熱氣熏得泛紅,頭發滴滴答答地往下滲水。
浴室很暖和,但待得久了,她有些混沌,思考速度也變得遲緩。
想不明白……
半個小時之前,為什么要拒絕媽媽。
容阿姨隔著一扇門,問她:“倪倪,你洗完澡了嗎?
你媽媽過來了,你要不要下去見見她?”
然后她撒謊了。
她說:“對不起,阿姨,我還沒有洗完澡……而且,我暫時也不想回家。”
不知道為什么,可就是覺得……
雖然這間浴室空間很小。
但這里更安全。
倪歌垂著眼出神,下一刻,聽到玻璃門“篤篤篤”三聲悶響。
“倪歌。”
容嶼在門外叫她,“我回來了,你開一下門。”
倪歌連忙起身,小心地拉開一條縫。
浴室內的水汽蜂擁而出,她一整只縮在門上,眼睛濕漉漉,一截白皙的小腿露在浴袍外面,看起來軟乎乎的。
容嶼喉結滾動,繃著臉把內衣袋子遞給她:“給。”
倪歌眨眨眼,趕緊接過來:“謝謝哥哥。”
容嶼輕聲:“哼。”
她將內衣過了一遍水,用烘干機烘干。
換好衣服,站在洗手臺前吹頭發。
容嶼聽見聲音,又跑過來扣扣門:“出來吹,里面空氣太濕了,干得慢。”
“好。”
小綿羊應了一聲,拖著吹風機走出來。
容嶼坐在床前,地上的影子慢慢露出一條招搖的大尾巴。
他拍拍身邊的床鋪,啞聲喚她:“過來。”
她輕輕“哦”一聲,走過去,被他一把摁住。
他攥著她的小細胳膊,面無表情地將她半圈在懷里,吹風機開到最大檔,嗚嗚地朝她腦門吹。
倪歌覺得他是故意的,眼睛被吹得睜不開:“哥哥……”
容嶼不搭理。
“容嶼……”倪歌軟聲問,“你在生氣嗎?”
她發現這個家伙特別喜歡秋后算賬,但想來想去,實在是想不到最近二十四小時,又有哪里得罪了他。
吹風機嗚嗚響,熱風從她身上刮過,空氣中飄滿他的洗發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容嶼吹著吹著感覺有點不對勁,目光一掃,見小姑娘垂著眼,長而卷翹的睫毛無精打采地垂下去,看起來蔫兒唧唧的。
他心里一突,趕緊放下:“你別是又要哭吧?”
他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倪歌聲音有些悶:“……沒。”
“沒哭。”
她頓了一下,像是不太開心,“我就是想知道,我哪里又惹到你了,我們說過要好好相處的。”
她一副被他辜負的樣子,容嶼突然就難受起來,放下吹風機,微微壓低聲音:“你記不記得七年前,我跟你說過什么?”
倪歌茫然地抬起頭。
“七年之前,你忘了帶語文作業,呂蕓用粉筆砸你,讓你滾出教室。”
容嶼看著她的眼睛,一點一點地回憶。
臥室內燈光柔和,暖光在他背后傾瀉,他的聲音低得好像在哄她,“你在操場上遇到我,我帶著你,去給倪叔叔打電話,拜托他來學校。”
倪歌眨眨眼:“我記得。”
“等他的時間里,我倆坐在學校門口,我給你買了一袋檸檬糖。”
容嶼微頓,繼續道,“然后你特別認真地捧著臉,跟我說……”
——怎么辦啊,哥哥。
——我的好運氣,好像到頭了。
那時的容嶼渾不在意,發出嗤笑:“說的什么蠢話?
有我在,你的好運氣怎么會到頭。”
然而倪歌沒有說話。
從那天起,她開始頻繁地請假。
“對不起,爸爸,我真的很不舒服,我想留在家里。”
“對不起,爸爸,我昨晚沒有休息好,想再休息一下。”
“對不起,爸爸,我太困了……”
……
她對呂蕓無能為力,但她善于發出請求。
小女兒本就體弱多病,在成績沒有發生滑坡的大前提下,倪爸爸從未起疑。
但容嶼知道完整的前因后果。
他只恨當時沒把呂蕓打一頓。
所以后來,當他得知倪歌要去南方治病,可能很久都不回來的時候,他追上她,跟她說——
“倪歌。”
“如果以后沒地方可以去,就到我這里來吧。”
——到我這里來吧。
倪歌想起來了。
她眼眶有些熱,但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哭了,她一掉眼淚,容嶼就變得超級兇巴巴。
“謝謝你。”
于是她非常認真地抬起眼,直視著他,紅著眼眶說,“哥哥。”
小姑娘剛剛洗完澡,眼睛干干凈凈、黑白分明,連呼出來的氣都是軟的。
被她這么看著,容嶼莫名有些不自在。
他又開始熱了。
燥熱地站起身,容嶼插著腰站了會兒,還是熱。
他嘆口氣。
沒辦法,只能那樣了。
下一秒,他猛地回過身抖開被子,趁小綿羊沒反應過來,一個飛撲,將她卷進珊瑚絨的海洋。
“唔……”猛然被擊倒,倪歌后腦勺砸在軟綿綿的被褥上,容嶼的的臉一瞬間被拉近。
他剛剛換下外套,柔軟的家居服壓住了身上寒冷的水汽,看她的眼神幽暗深邃,莫名透出點兒滾燙的意味。
屋里靜靜的,倪歌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半晌,聽他啞聲叫:“倪歌。”
倪歌兩只眼睛盯著他,一眨不眨,也不敢說話。
“實不相瞞。”
他垂眼,手指慢慢從她耳后繞過,點火似的,將她散落在臉頰旁邊的頭發撥到耳后,“哥哥想做這件事,想很久了。”
“……”倪歌遲疑地咽咽嗓子。
如果他想做的事,跟她想的是同一件……
那、那她等一下,要不要反抗……
她的心跳突然快起來。
下一刻,大佬神神秘秘地從口袋里摸出本《女兒的睡前故事集》,一本正經地、慈愛地摸摸她的腦袋:“來。”
“……?”
“讓哥哥給你講一個,纏綿悱惻的,成人之間的,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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