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斥候事先查探出來的冰面上的道路,左軍大隊兩萬余人馬列作整齊的數列縱隊,一隊隊的戰馬拖動著笨重的炮車、彈藥車、輜重車、鐵匠車行走在隊伍中間,一營營火銃手扛著銃槍行進在炮隊的兩側,端的是盔甲鮮明,氣勢雄壯。然而,和以軍容軍紀著稱的前軍相比,左軍的行軍隊列還是顯得有些松散。張憲麾下的前軍,號稱是東京留守司的第一強兵,岳飛罷將之后,除了少許親兵,原先的中軍精銳,包括背嵬軍都歸了左軍,左軍由原先的三萬人馬膨脹到了四萬余人。王貴知反正無法令岳飛的親兵歸心,也就聽之任之地默認了。
這樣一來,原先東京留守司的猛將精兵都歸了前軍,端的是軍威如鐵。
雖然從廣南營的利益計較,和與趙行德有些淵源的左軍一同行軍更為妥當,但被前軍踢出來讓駱歡有些郁悶。岳飛張憲親自訓練出來的左軍最重軍紀,無論軍容、軍紀都極為整齊,相比之下,6明宇、羅閑十荊襄好漢為骨干的左軍就顯得松散許多,有的指揮以上軍官甚至還帶著匪氣,令駱歡等士人出身的廣南軍官為之大皺眉頭。
不過,駱歡皺眉歸皺眉,即使是他也要承認,左軍的武備與廣南營最為接近,絕大多數步卒都操火銃槍刺,騎兵也大多數以操火銃的馬步人為主。相比之下,無論是張憲的前軍,還是王貴的本部,都保留了大量的沖陣騎兵。因此,左軍的戰守完全是圍繞著火器來進行的,即使進攻,也是以火炮轟擊為先,火銃手列陣如墻而進,關鍵時候便以精銳擲雷手突破敵陣。
“6將軍,晚生是‘鄂州新聞’的報料人,您身為左軍主將,此番出兵有何感慨?”
6明宇皺了皺眉頭,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名青布棉袍的書生一臉熱切。
在這書生的旁邊,還有其他幾個人,一眼看去便是普通的文人。牙將王麟站在這群文人身旁,不動聲色地對6明宇點了點頭,示意這些“報料人”是左軍幕府精心篩選過的。
自從朝廷大開清議以后,清濁分流之后,宋國國內的報業大興,像鄂州、汴京這樣的大都市,各種邸報、大小新聞不下數百種,有的時候,內朝昨夜商討過的政事,次日清晨就能上報,傳得滿街都是,很快就天下皆聞。有信譽,有流品的新聞,已成為朝廷邸報之外,州縣學廩生共商國是的依據。盡管鄧素設立了邸報司來鉗制輿論,也不能完全控制新聞和清議的走向。“鄂州新聞”就是影響極大的一家,幾乎每天都有一期刊行,影響遍及全國各州。
“記得有人曾說過,只要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惜死,則天下太平指日可待。”
6明宇看著“鄂州新聞”的報料人,一臉正氣地道:“此番北伐,將士們浴血沙場,我河南三鎮擔當左軍前鋒,先取霸州。哪怕我6明宇朝聞命,夕就死,只要有益于國于民,也在所不辭!左軍三萬男兒人同此心,心同此志,不惜肝腦涂地,誓要驅逐北虜,恢復舊疆!”
6明宇面容嚴肅一字一頓地將這義正嚴詞的番話說完,不待幾個報料人再問,只微微頷,便撥馬朝前馳去,旗手和幾名傳令軍官催馬跟在他的身后,仿佛有什么緊急的軍務在等待著大將前去處置一樣。左念遠和駱歡相顧一笑,駱歡低聲道:“這位6將軍的本事,可不只是在戰場上啊。”左念遠朝左右看了看,低嘆道:“樹欲靜而風不止,河南三鎮支撐到現在,甚至左右逢源,豈是單憑兵精將勇能夠做得到的。天生豪杰之士,只看他為善為惡罷了。”
幾名報料人書生還在愣原地,左軍牙將王麟含笑招呼道:“幾位大先生,昨夜大伙兒喝出征的酒,還余下許多酒肉,正好送給幾位大先生帶回去打打牙祭。”幾個書生忙堆笑著道謝,河北的各種物資缺乏至極,他們雖然是清流文士,但其中有人已一個多月不嘗肉味了。
“6將軍,真當今國士也!”一人目送6明宇的背影感慨道。“無愧趙先生栽培。”另外一人附和道。“鄂州新聞”那名報料人則若有所思,喃喃道:“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惜死......難不成河南三鎮已經和岳相公和,不再計較奪帥之事?真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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