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先生親自點茶,真是好久沒喝到了。”泰州學政吳熾昌笑道,“托浮休先生的福。”幾個客人一起哈哈笑了起來。6云孫也含笑端起面前的茶盞,喝了一口,贊道:“果然不錯。”
“是啊,”通州學政鄭邦士笑道,“躬逢盛事,若不是大禮議,也聚不到一起啊。”
“早就想到楚州拜見恩師了。”平江府學政詹得時端起茶盞,輕輕呷了一口,笑道,“以茶代酒,多謝徐兄做東。”徐安行是楚州屈一指的大鹽商,徐家也有不少子弟在朝中出仕為官。所以,他雖沒有官身,但詹得時、鄭邦士等人絲毫沒有輕視于他。
“哪里,哪里,”徐安行笑著謙讓道,“諸位都是看浮休先生的面子。”四人交換了眼色,詹得時放下茶盞,面帶憂色道:“恩師,學生聽說,朝廷yu取消鹽引,鹽稅之制。從此以后,便沒有官鹽、私鹽之別,這可不合祖宗制度啊。”其他三人都連連點頭稱是。吳熾昌沉聲道:“泰州如今全都靠鹽稅維持,朝廷真要做取消了鹽稅,這就是要天下大亂了。”
“取消鹽稅,乃惠民之舉......”6云孫緩緩道,不解地望著其他人。
“浮休先生,你有所不知,鹽稅這一樣東西,再公允不過。只要吃鹽,就要交稅。誰也逃不脫。倘若真的取消了鹽稅,朝廷賦稅的缺額從哪里彌補?肯定又要別出心裁,添加苛捐雜稅了,到時候貪官污吏下其手,百姓反而更加受苦。”鄭邦士搖頭嘆道,“若是取消鹽稅的話,那些販私鹽的盜賊可就得意了,簡直是黃鐘毀棄瓦,釜雷鳴啊!朝廷怎能出此倒行逆施之政!”他一邊說,一邊搖頭,一副痛心疾的樣子。
“咱們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徐安行擔憂道。
“有什么辦法?”吳熾昌搖頭道,“你管得了楚州,管不了其他地方。只要朝廷不禁私鹽,各地都可以從蜀中、甚至從遼國買私鹽。鹽價嘩嘩地下來,東南的鹽商只怕大半要敗亡的,可比遼人入寇還要慘。朝廷怎么就昏了頭,出此亂政,無事生非呢?陳少陽也不像是如此昏庸之輩啊?”
“昏庸倒不然,”鄭邦士冷笑了一聲,“我看他是精明才對。你聽到外面的流了嗎?”
“哦,什么流?”
“有流稱我們兩浙路,兩淮路新復的州縣,多有蔡京、李邦彥奸黨,聚糧練兵,意圖謀反,號稱清君側,其實是要廢除相府,重迎蔡李奸賊余黨執政。所以,朝廷這才先建江南大營,淮西大營,震懾新復的州縣,后又要廢除鹽稅,斷了謀反者的錢糧啊。”鄭邦士的話音未落,6云孫的臉色已陰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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