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竟然在此時動手?”柳毅合卷宗,問道,“行軍司怎么打算?”
“沒有什么比這更好了。”張善夫皺眉道,“趙行德留在河南才是大問題。”
他的手指頗有節律地敲擊窗棱。“機不可失,我們會接觸6明宇、羅閑十、鄧元覺三將,關中的糧食、棉花等工徒賑濟家人的東西,如果汴梁同意放行更好,實在不行接濟可以走河東。沒有趙行德居中統籌,他們的防務可能會有漏洞,也許會派幾個行軍司馬過去,不過這是后話。至于趙行德......軍情司會公開他的使臣身份,當然,還有他的戰功,關西工徒賑濟這些事情,要讓宋人都知道,我大夏的將軍怎樣為關東漢人殫精竭慮,看看宋國朝廷怎么收場。”
吳庭頗有同感地點點頭,趙德是個人才,只是有點桀驁了。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將滿目瘡痍的河南經營成鐵桶的難度。但吳庭也斷定,趙行德絕不會背叛宋國的信任,裹挾河南數十州縣投向夏國。沒有人比軍情司更能洞察一個人對忠誠、信義的理解,也正因為如此,吳庭堅決支持行軍司將趙行德調回來,但不是去安南,而是去安西,身為一名夏國將軍,他理應去征服更為廣袤的國土。張善夫本以為趙行德會向行軍司求援,則可以較少的代價掌握住河南,誰料這個年輕人再一次令行軍司失望了。為穩定東線,張善夫容忍了趙行德自作主張,沒有干涉趙行德在關中籌集錢糧,不過宋國朝廷卻幫行軍司懲罰了趙行德的自作主張,只需善加利用,就可以收獲極大的利益。宋室懦弱無道,夏國將軍救百姓于水火,將促使關東的人心在未來倒向夏國。
柳毅臉色微黯,合了卷宗,點頭道:“可惜了。”
馬車在大將軍府前停下來,吳庭和張善夫告辭下車,馬車又緩緩向前行駛,柳毅看著朱雀街行色匆匆的路人,臉色陰晴不定。時值隆冬時節,行人幾乎都穿著黑色皮裘或棉襖。隨著大量征召軍士團練,婦女不得不從事原來有男人干的活兒,到了明年春季以后,棉布和絲綢的價錢就會慢慢漲起來了。先是糧食,然后是棉布,然后所有一切生活物資都會漲價,只要戰事綿亙不決,百姓的生活將會越來越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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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一片的原野,一行人馬猶如螞蟻一樣艱難地前行。
李若冰頭臉都包在狗皮帽子里,眉毛胡須結滿了霜花,目光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高高的氈車方,宋國皇帝和皇后在寒風中凍得瑟縮一團。他心底一陣刺痛,喘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個水囊,“咕咚”灌了一口,冰冷刺骨的雪水讓他從內到外都凍僵了,凍麻木了,才能忍住了不常常抬頭去看那個柔弱的身影。
“查干,你要小心眼睛珠子掉了,那個女人碰不得。”
旁邊捅了一下腰眼,李若冰回過頭,是饒舌的勃魯恩。在這個混合著各個民族的押解隊伍中,勃魯恩是真正的契丹人,但在族中地位不高,和李若冰一樣趕馬,喂馬,在隊伍里,牧人們給李若冰取了個“查干”的契丹名字,意思是白色。雖然他已經曬得很黑,但還是比普通牧人白太多。“真搞不懂你,查干,”勃魯恩自顧自饒舌,“南朝搶來的女人那么多,我告訴你啊.....”看他臉神神秘秘,朝著那些面色憔悴的宮女努努嘴,李若冰憤怒地搖了搖頭,兩三步走到前面去,心中充滿了屈辱的感覺。
近十萬宋國俘虜從汴梁出,一路緩緩北行,不斷有人在途中被帶出隊伍,又有些奴隸被帶進來,總的來說,越往北人數越少,好不容易到了幽州,遼國皇帝又傳下旨意,讓將宋國皇帝和重臣都押到京,于是隊伍再次啟程,李若冰本來算不“重臣”,但他爭取到了一個馬夫的位子。他既能喂馬趕馬,又精通契丹小字,能幫到馬夫頭子魯不古讀寫軍令,魯不古十分滿意,甚至答應他,將來有機會就幫他冒充歸化的草原蠻夷,在他們部落里登記為契丹人戶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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