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轉入第二階段對蘆眉國戰略的討論。張善夫還未開口,安西軍司上將軍徐文虎便表達了他的看法,那就是反對吞并蘆眉。
陳宣、行軍司張善夫和其他幾位上將軍都認真地聽取了徐文虎陳述的反對理由。
“戰國時,趙國之亡,亡于長平之戰。趙國所以倉促地應戰于長平,在于貪利而輕取投誠的上黨郡。得到土地,并非總是對國家有好處。并吞蘆眉,簡直就是火中取栗。為了保住這燙手芋頭,我朝幾代人都要為此流血,甚至有可能把河中拖垮。河中才是保持西疆的根本之地。”
老將軍把憋著好幾個月的話講完了,大口地喘著氣。皇帝陳宣皺著眉頭考慮徐文虎的反對意見,張善夫也低頭沉思。他們并非不了解吞并蘆眉可能導致的后果,但對夏國守住蘆眉還是更大的自信。對帝國西疆防務最為熟悉的徐文虎的陳述,讓陳宣產生了動搖。
張善夫可以逐一駁斥徐文虎的陳述,但他不屑于耍這種嘴皮子功夫。他重新審視自己的判斷,行軍司是否對吞并蘆眉困難估計得不足。徐文虎還引起了輜重司上將軍謝元的大聲贊同。
“從河中到蘆眉輸送物資的話,路途遙遠,大段的路線都在突厥騎兵攻擊的范圍內,如果要保護這條輸送線,至少要和突厥騎兵相當的兵力布置在沿途。這些沿途的兵力本身,也是突厥人可以襲擊的目標。只要有一小段輸送線中斷,前沿軍隊就只能在蘆眉國附近搜集補給了。”謝元皺著眉頭道,他不斷翻著寫滿字跡的筆記本,一項項地讀著大軍出征所需要動員的天文數字,在幾位上將軍中,唯有他能夠在列數字的比拼上與行軍司上將軍張善夫旗鼓相當。
在謝元的描述下,如果蘆眉國真的像徐文虎描述的那樣,像在黑暗中打著火把招引飛蛾一樣招致西方蠻夷的圍攻的話,那么夏國河中的資源很可能為了維持戰爭而逐漸被消耗枯竭。這將不可避免的導致從西域和關中調兵。這樣就很難兼顧東方的戰線了。
沉默了良久,皇帝陳宣終于道:“既然如此,那蘆眉國的戰事,就再考慮一段時間。先將承影第七營派過去,試探一下情況。”他頓了一頓,對張善夫低聲道:“朕聽說,承影第七營有個叫趙德的百夫長,很有見識,讓他寫一份對蘆眉國周遭局勢觀察的報告呈上來。”
張善夫一愣,不知這個叫做趙德百夫長何以竟能驚動皇帝。陳宣笑道:“有人向朕舉薦了他,是個很有意思的年輕人。”張善夫微微點了點頭,雖然夏國有各種簡拔人才的完善渠道,但也不排斥皇帝偶爾給基層軍官機會,只要不違反朝廷制度,越級提擢就成。
接下來,軍情司上將軍吳庭又向皇帝和上將軍們介紹了東方國境的局勢。女真人和漢人在遼東叛亂。宋國東南明教的叛亂也余波未平。現在遼宋兩國都分別忙于平定各自的內亂,到讓遼宋邊境暫時安寧了下來。他特別提到了小海東南方向,遼國和夏國之間的草原部落最近舉行了一次會盟,一個叫做海都汗的酋長被推舉成為盟主。軍情司正在密切地觀察著這支新崛起勢力的動向,如果他們向西爭奪草場的話,很可能要動用直屬大將軍府的騎步兵軍團出塞增援小海西南方面的度寒城,保護屯墾,驃騎軍必須動員臣服于夏國的牧民騎兵,在漠北展開一場大戰。
陳宣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無論在東方還是西方,他都被人視為擁有最強大軍隊的皇帝。但是兩邊受敵,兩邊兼顧的負擔,也經年累月的壓在夏國歷代皇帝身上。東邊國境與西邊國境漫長的距離,哪怕用最快的度調兵,也要有數個月之久。每當此時,陳宣就會想到:“先祖手書筆記中所提及鐵軌、蒸汽機車,若早日試制成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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