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拓跋若顏緩緩醒轉過來,她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蘇林那張殘留著血跡的臉。
“這是夢嗎……”拓跋若顏右手撫摸著蘇林的臉頰,她有點不敢相信。
居然有人從獸潮中逃出來了,而且,她竟然還沒死。
“不是夢。”蘇林臉色蒼白的笑了笑,繼續轉頭去清洗身上的血跡。
拓跋若顏強撐著站起來,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但仍有陣陣剜心的絞痛折磨著她。
待坐穩之后她才現,原來自己和蘇林正在一條清澈的河流邊。
蘇林挽起一蓬清水沖洗在身上,干枯的血塊被水沖走,匯聚到流水中化作一抹長紅。
“這是哪?”拓跋若顏捂著肚子,一點點往河邊挪。
蘇林捧起清水洗了一把臉,道:“不知道,混亂中沒有分清方向,不知跑到哪了。”
“給,喝點吧。”蘇林將水袋遞給過。
拓跋若顏接過來,大口大口的喝著清水,失血過多讓她體內的水分嚴重缺失,的確是渴的厲害了。
“這個,吃了。”蘇林又遞過去兩根像是人參一樣的靈草。
拓跋若顏沒有多問,抓過來放在嘴里咀嚼,并嗚嗚的問道:“我們的族人呢,怎么樣了?”
蘇林脫掉身上被扯成了破布的長袍,又取出一條新的開始穿戴:“應該已經安全撤離了。”
聽聞此,拓跋若顏的臉色方才好了一些。
可蘇林的表情依然很沉重,他終于見識到了戰爭的殘酷,也親自體驗到了換取“勝利”的代價。
兩個部族的族人們成功撤退了,拓跋若顏也被救活了。
可,那些喪生在戰場上的勇士們,卻再也回不來了,那被撕裂成兩半的好漢拓跋凌宇,也慘死殺場。
蘇林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他從未想過拓跋凌宇會死,至少在潛意識里以為,這樣重要的人物不該如此輕易的死掉。
可戰爭是不講道理的,沒有人能夠在戰場上擁有特權。
以前,蘇林常常聽人提起戰爭的殘酷性,可耳聽與眼見,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只有親身體會之后,才能明白生命在戰爭中的渺小與脆弱。
那種從天亮殺到天黑,從黑夜又殺到黎明,卻始終都打不完,殺不光的戰爭,真的和戰斗太不一樣了。
蘇林以往經歷的,全都是戰斗,一對一,多對多,但總有勝負之分。
可戰爭卻沒有這種說法,敗者死傷慘重,甚至被殺光,而勝者也一樣凄慘。
蘇林也終于明白了水月說過的話,她說,你沒親眼見到,沒有親身經歷過獸潮圍攻,是不懂那樣的場面的。
如今蘇林懂了,代價卻太大。
“是不是有點不習慣。”拓跋若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撕開。
她的衣服已經被撤成了一條條,并混合著傷口血液粘連在了身上。
蘇林從納戒取出一套黑色長袍丟給拓跋若顏:“我這里沒有女性服裝,將就著穿吧。”
拓跋若顏接過長袍放到一邊,并縱身躍入了河水中。
清澈的水面只能及腰,她就在蘇林面前裸露著上身,就這么直愣愣的看著蘇林。
放在以前,如此場面蘇林必定扭頭回避,可他現在實在沒有那個心情,也沒辦法想太多雜念。
拓跋若顏捧起清水往身上拋灑,洗去血跡:“這種場面對你們軒轅界的人來說,或許太殘酷了。”
“即便對于我們也是一樣,直到今天我都還有些接受不了。”
蘇林嘆了口氣:“我以為自己的內心已經足夠強大了,可當我看到無數人類,成片成片的被妖獸絞碎的時候,那種心情到現在都無法平靜。”
“而你……”蘇林看向了拓跋若顏:“你真的無法接受嗎?我卻見你在戰場上格外的平靜。”
拓跋若顏笑著搖頭:“否則呢?我能怎樣,這就是我們驚云人的生活現狀,如果我無法扭轉這個現實,就必須學會承受,因為我沒有其他選擇。”
蘇林默默的點了點頭,問道:“這種場面你常見嗎?我是說,你有沒有見過如此數量的妖獸,突然來襲?”
拓跋若顏搖頭:“聽都沒聽過,我父親已經明確的解釋過了,妖獸來襲都是分撥的,縱然是放在以前,我也沒聽說過有這么多妖獸來圍攻人類。”
蘇林心中回憶著妖獸來襲的場面,那遮天蔽日如同黑色海洋一般的獸潮,到現在回想起來都還有點如夢似幻的感覺。
“我一直在想這件事。”蘇林皺眉沉思:“按照你們的說法來看,妖獸的舉動很反常。”
“可我卻一直都想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么。”
拓跋若顏若有所思的道:“我也想不通,我們不是妖獸,無法理解它們的情況。”
蘇林沉吟了一陣,苦思無果,便道:“也許,只有一個人能夠給我們較為合理的答案了。”
蘇林想過,是不是十三區剛好建立在了某個妖獸集中地的區域,才會遇到這么多妖獸同時來襲。
又或者,是那些妖獸們經歷了什么天災,突然沒有了食物源泉,所以才這么瘋狂的襲擊人類?
但這兩種想法都不太能夠確定。
蘇林總覺得,解決目前危機的辦法,就是搞清楚妖獸異動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