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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看更多誘惑小說請關注微信npxswz各種鄉村都市誘惑第39章

                楚靜睜大了眼睛。

                "他的妻子被開除公職,被造反派凌辱。剃了禿頭掛破鞋游街,關進牛棚,那么美麗的一個女人,具體吃了多少苦我不想復述了。"王斌嘆口氣說,"不僅如此,還連累了那個干部的父母家。父母那么大年紀了,被批斗,后來雙雙含冤去世了。他的弟弟喜歡集郵,有不少外國郵票,就這個也被說成和他哥哥特務聯絡用的暗號,遭受了非人的摧殘,一個非常優秀的中學教師上吊自殺了。"

                "天吶!"楚靜張大嘴。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他的女兒的命運。"王斌眼中閃著心痛,"文革開始的時候她剛剛11歲!一個11歲的女孩,從小學小提琴的手啊,被扔到農村煤窯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撿煤球還不算,11歲的小女孩掛著牌子游街啊!在地上學狗爬,學狗叫……"

                楚靜的臉徹底白了,抓緊王斌的右手冰涼。

                王斌點著一顆煙緩緩:"后來她母親單位下鄉演出,正好他們樂隊隊長看見了這個女孩。于是他想辦法把這個女孩救了,帶回歌舞團打雜。這個女孩就這樣在歌舞團長大,再后來長大了愛上了這個年輕的樂隊隊長。但是這個樂隊隊長根本就不敢接受她,當時正好有人給他介紹對象,就趕緊結婚了。這個女孩沒辦法,沒人敢娶她,年齡大了就被造反派盯上了。再不結婚肯定是要被糟蹋了,真的是沒辦法了。只有一個男的敢娶她,是他們歌舞團燒鍋爐的老頭,一輩子沒結婚的。于是,她就嫁給那個老頭了……"

                "怎么會這樣?咱們單位就沒人過問嗎?"楚靜急了。

                "怎么過問?不是因為保密了,當時是文革的特殊歷史時期啊!"王斌的心非常難受,"當時的情況非常特殊,主管她父親的同志也被關起來審查了啊?怎么管?"

                楚靜臉上的眼淚消失了,換了一種難忍的痛楚:"天啊,她跟那個老頭怎么生活在一起啊?"

                "對,這個女孩天天坐在歌舞團外面的馬路上哭。"王斌也很痛楚,"但是沒有人可以幫助她……后來她還有了孩子,那時候文革接近結束……"

                "再后來呢?"楚靜著急地問。

                "再后來,文革結束以后他回來了。"王斌吐出一口煙,眼神很凄涼。"不是從境外執行任務回來,而是從自己人的監獄出來。文革擾亂了中國的秩序,我們單位也沒有幸免。一批外派的干部由于受到莫須有的懷疑被調回國內,集中起來秘密審查,非常武斷地認為他們是雙面間諜,為敵特組織服務出賣我們的情報。他就這樣進了自己人的監獄,受盡折磨,可是出于對黨絕對忠誠的考慮,他一個字都沒有對手續不齊全的審查人員說。他完全不知道家里發生了什么,一平反就跟瘋子一樣往家跑……"

                眼淚在楚靜眼中醞釀著:"他的妻子該多恨他啊……"

                "對,他妻子根本就不肯見他。"王斌低沉地說,"咱們單位給他們歌舞團出了正式的公函,證明她愛人是我們的干部,執行的是秘密任務,包括攜款潛逃都是按照組織安排進行的。但是他的妻子不肯原諒他,一直到他妻子去世都不肯見他。這個家所有的厄運,都是因為他接受了組織的派遣‘攜款潛逃’,而他的潛逃是為了執行對黨絕對忠誠的秘密任務!——其實當時組織上在設計這個計劃的時候,曾經考慮過可能對他家人產生不良的影響,他自己當然也清楚。但是都覺得還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因為誰也沒有預料到會發生文革啊?"

                楚靜哭了,傷心地哭了。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為了履行自己對黨絕對忠誠的誓,這個我們的老前輩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王斌嘆口氣,"和他們這些老前輩相比,我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我們的工作就是這樣的,打碎牙齒都要合著血咽下去!現在這個老前輩還在世,就在我們大院養老,一個人。"

                "他女兒呢?"楚靜最關心的當然是這個。

                "離婚了,真相大白以后就跟那個老頭離婚了。"王斌看著前面淡淡地說,"自己帶著孩子過,這個女孩很爭氣。恢復高考以后,她第一批考上了音樂學院,畢業以后在南方一個歌舞團樂隊。帶著孩子生活,現在她已經是一個藝術學院的音樂系主任了。孩子也長大了,考上了音樂學院畢業以后在一個樂團。"

                "可是她的青春已經完了啊?"楚靜著急地說,"那么美好的青春,都完了!就因為她父親從事的是這個工作?"

                "對!"王斌面不改色,"就是因為她父親從事這個工作,他們一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對黨絕對忠誠’,不是口頭說說那么簡單的!很多時候我們的工作不是電影里面那么光鮮體面,而是無人知曉的血和淚!"

                "馮局長是他當時的主管?"楚靜問。

                王斌點點頭:"是啊,也是他親口告訴我的,在我參加工作以前他專門跟我談話,讓我自己想明白。是他派遣這個干部出去的。這件事情讓他內疚很多很多年,他這輩子見過類似的悲劇太多太多了……"

                楚靜沉默了,看著外面的車流。王斌淡淡地說:"和他們相比,我們真的是太幸福了……在這個隱蔽戰線上,有多少說不出來也不能說的苦澀和辛酸,也許永遠無人知曉。"

                楚靜握緊了王斌的手:"我們在一起,不是嗎?"

                溫暖傳遞到王斌的手上,傳遞到他的心里。他笑了:"對,我們在一起。"

                楚靜撲到王斌的懷里抱緊了他:"我知道,我們不能說什么一輩子永遠不分開的誓。也許明天你就要外派,也許是我,我們就要從此分開在兩個世界,幾年都見不到一面。但是我會記住,你也記住——我們在一起!"

                王斌撫摸著楚靜的臉,突然眼睛一亮:"對了,你不是想拍婚紗嗎?"

                "啊?"楚靜不明白王斌的意思。

                "我們有一個可以絕對信任的攝影師!"王斌笑著說,"走,去找他!"

                "這違反工作原則了吧?"楚靜問。

                王斌笑笑:"他是攝影師,我們是客戶。——一輩子你就結這么一次婚,別的女孩都有婚紗照就你沒有,憑什么?小小犯規一次,要處分就處分我!"

                "王斌,我愛你——"楚靜激動地抱緊王斌。

                肖天明正自己坐在影樓郁悶,王斌和楚靜手拉手進來了。肖天明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工作人員迎上去笑容可掬:"請問二位拍婚紗?"

                楚靜臉就紅了,低下頭。王斌笑著說:"對,拍婚紗。"

                "二位這邊坐。"工作人員趕緊拿椅子,"您看看這是我們的樣片,有各種風格各種套裝的。你們二位仔細看看,可以挑選自己信任的攝影師。我們這里有來自臺灣的著名攝影師,也有來自香港的皇家攝影師……"

                "你們這么能煽呼,我還真不敢選了呢!"王斌笑著說,他翻著相冊指著阿蒙的名字:"這個是哪兒的攝影師?"

                "哦,您問這位啊?"工作人員很驚喜,"先生您可真識貨啊!這位先生真識貨啊,這可是我們的鎮店之寶啊!——著名的攝影家阿蒙啊!電影學院畢業的,您知道吧?顧長衛!中國的攝影大師啊,是他的老師!電影都拍過好幾部了,像什么《最后一顆子彈留給我》了,就是最近熱播的那個!"

                楚靜忍住笑:"那是電視劇吧?"

                "喲,說順嘴了!"工作人員不好意思地笑,"對對對,是電視劇!"

                王斌笑著問:"哪個是阿蒙啊?"

                "這位就是我們著名的攝影師阿蒙!"工作人員笑著拉起肖天明,"如果你們覺得合適,那么現在就可以預約了!"

                "我想和攝影師談談怎么拍,可以嗎?"王斌笑著說,肖天明走過來坐下遂意地翻著相冊:"二位好,你們看看這是不同規格。當然價錢也不一樣的,你們選擇什么規格的?"

                "這個吧。"王斌隨手選了一個,低聲問:"晚上可以用這里么?"

                "可以,晚上兩點我等你。"肖天明不動聲色隨即大聲說,"這個啊?現在這個不打折!"

                "怎么不打折啊?"王斌不高興了,"現在哪個影樓不打折啊?"

                "這個就是不打折!"肖天明也不高興了。工作人員趕緊走過來:"哎呀哎呀!這是怎么了,二位?阿蒙剛剛來我們店里,可能還不懂規矩!你們二位可別一般見識啊,阿蒙趕緊給客人道歉啊!"

                "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現在都是顧客是上帝,怎么你對上帝這個態度?"楚靜也不高興了。

                "上帝?"肖天明苦笑,"我的上帝是什么?"

                "顧客啊!"工作人員急忙拉他,"趕緊給人家道歉啊!"

                "不!我的上帝是藝術!"肖天明扯著脖子吼,"藝術!——你懂么?藝術才是我的上帝!我是藝術家,你們知道什么是藝術家嗎?你們讓我來拍這些沒有任何藝術價值的垃圾,就是對我的一種摧殘!你們不珍惜我的價值!"

                "這人瘋了,我們走!"王斌臉上很不好看,拉著楚靜出去了。

                肖天明吼累了,工作人員臉都白了:"你是藝術家,那你也別跟我發火啊?我也是打工的,都是吃人家飯的!你這個人,神經病!就看今天老板不在是吧?你就欺負我是吧?"工作人員掉頭走了。

                肖天明獨自站在大廳中間急促喘氣,突然轉身:"我他媽的是藝術家!"喊完就進攝影棚自己郁悶去了,大廳沒人搭理他。

                模特自己在攝影棚換衣服,肖天明進來視若無睹。模特穿著三點式晃過來:"怎么了?藝術家,發火了?"肖天明沒搭理她。模特笑笑,撫摸他的胡子:"英俊的藝術家,需要泄火嗎?"

                "我沒錢。"肖天明看都不看她。

                啪!模特抽手給他一個嘴巴子:"你以為我是什么人?以后你別搭理我,別跟我貧!"

                肖天明不說話,也沒什么表情變化。模特穿上衣服出去了,肖天明閉上眼睛沉浸在一種難的情緒當中,許久喃喃聲音嘶啞地低語:"點點,我不該愛上你……"

                陳點點正在床上哭,呼機響了。她本來不想看,把呼機扔到床下。但是隨即就起來下床光著腳抓起呼機,著急地按下。上面寫著:"點點,半小時后我在樓下等你。靜靜。"她失望了,摔在一邊繼續哭。

                楚靜戴著墨鏡抱著手站在車邊,看見眼睛紅腫的陳點點出了樓道露出笑容。陳點點走到她面前,聲音哽咽:"靜靜姐,你找我?"

                "對。"楚靜笑著打開車門,"上車,我們找個地方喝茶。"

                "我不想喝茶,"陳點點的嘴又咧開了哭,"我就想知道他愛不愛我……"

                "他愛你,這一點我確信無疑。"楚靜雖然很冷靜,但是臉上還是有不忍。"本來按照規定,我不該來。但是我想我必須來,無論你是否還愛他,我都要告訴你——他愛你。"

                "為什么他自己不來?"陳點點哭著說,"為什么他要那樣對我?"

                "什么?"楚靜問。

                "我不可能看錯人的,靜靜姐!"陳點點哭著說,"是他啊,我怎么可能看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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