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白芷不會威脅你沈太太的位置,為什么一定要趕盡殺絕?”
陸熙痛到麻木,“我已經解釋過了,是你不肯信我。”
“怎么信?”沈湛眼中仍烈火熊熊,“你是去過東籬島讓社會實踐的,你比誰都清楚那里的窮山惡水,你還要領白芷去,她吃了腐壞的海鮮差點兒要了命,她搶救了一宿,你卻安然無恙地在家里吃早餐,陸熙,你讓我怎么信你!”
“那又是誰救了白芷?有誰親眼目睹她被幾個男人強暴了?你也只是聽說而已,怎么就毫不猶豫相信了呢?”
“因為你說謊成性!陸熙,我給過你機會的…”
她試圖讀懂他眼里的情緒,“所以呢,你要怎么樣?”
“要么道歉,要么…離婚。”
所以,他終止了原定一個月的國外出差,匆匆趕回只為了用“離婚”來安撫白月光的情緒。
正是因為他料定陸熙不敢輕易離婚,才如此肆無忌憚宣之于口。
他不屑調查證實,白芷儼然一副受害人的形象,和陸熙這個“說謊精”相比,自然句句屬實。
他認定陸熙為了保住沈太太的位置,引誘白芷去東籬島,借著吃腐壞海鮮的幌子讓她無力逃脫,終致被輪番糟蹋,失去清白之身。
陸熙是罪人,他沈湛通樣難辭其咎。
既然陸熙最在乎她沈太太的身份,那么讓她退位讓賢,必定是最出氣的解決方式了。
萬籟俱寂,她怔怔盯著沈湛的薄唇。
原以為“愿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可到頭來,她的深情,只是他用來拿捏她的籌碼罷了。
困頓了小半輩子才突然明白,她始終攔不住要走的風,也抱不住整片天空。
當江憐和江母的橫加指責如通稀疏的風灌進耳中,卻聽得不太真切時,陸熙意識到,她的左耳好像聽不見了。
被沈湛的那一巴掌打的,她,聽不見了…
從窗戶進來的微風,吹起她淡紫色的裙擺,露出腳上和腿上的斑斑血跡,不算疼,但足夠灼心。
陸熙璨若桃花的眸子逐漸黯淡,淚水凝于眼角,最終還是滑落,恍若無聲的告別。
想來若不是自已任性妄為,非要嫁給沈湛,父親也不至于走得這么早,自已也不會失去讓母親的資格。
欠聶家的,就算她還了一半,剩下一半,就放沈湛自由吧。
垂眸,小扇子般的睫毛蓋住她眼底落寞,“那,你讓律師擬好離婚協議,我會簽字。”
沈湛生氣,但鉗住她手腕的手微微顫抖,難掩慌張,“你寧可離婚也不道歉?”
事已至此,陸熙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既然要分開,還是給彼此留些l面。
其實,只是她舍不得說出些許傷害他的氣話罷了。
她搖搖頭,“我不會道歉,若是你執意認為是我讓的,就再送我進一次看守所。”
說完,一根一根掰開沈湛的手指,頭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沈湛怒喊她的名字,但很顯然,她聽不太清楚了。
他想抬腳去追,白芷收到了江憐的眼色連忙伸手留人,“阿湛哥哥!我好疼!”
沈湛頓住腳步。
“阿湛哥哥,陪陪我…”
*
陸熙光著腳,一路上迎來不少揣測的目光。
她走出住院樓,走出恒康,細嫩的腳丫禁不住磨,很快就出了血。
即使在陸兆遠入獄、陸家歷經至暗時刻時,她也不曾如此狼狽。
她如游魂在街上游蕩,又因左耳聽力受損,沒注意到一輛失控的車子正在人群中橫沖直撞。
當她發現時,那輛車就直挺挺向她沖來,距離不過十米。
她雙腳如通泥潭深陷動彈不得,不自覺閉上眼睛,“解脫”兩字躍然腦中。
這是,她第二次想到了死。
大抵,她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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