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郢王的目光落在了李氏呈上的這幾樣信物上,這長命百歲鎖,是空心鐵的不值錢,這花卉的童帽也是尋常人家的物件,可唯獨這生辰牌……并不是尋常的俗物。
他將這方形的“嫵”字牌,放在掌心反復地去掂量。
這塊木頭,是上好的厚犀木,這東西削下來的木屑,便是上好的藥材,比人參要好上數倍不止,還有續命之效,所以價值連城。
別說是蘇州的尋常百姓家,就可著京城翻,也翻不出幾塊來。且就是翻出來了,也沒人舍得用它來刻一個孩童的生辰。因為這是他父皇曾與渝國征戰后,渝國送上的貢品。
本來這東西應是只有得了賞賜的勛貴之家才有,但因著前些年,兩國還在通商,所以民間也確實有富庶之家曾拿高價購買過。
可唐家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早就有數。唐清風嗜賭,已是欠了一屁股債,他們若是肯把塊牌子賣了,那換得幾間宅子和鋪子不是問題。
他們沒這樣做,那便只有一個原因。
他們并不認得此物。
唐清風看郢王遲遲沒有說話,又見他這女兒鐵了心不想認他,便沖著唐嫵又道:“你是不是進了王府享了清福氣,便嫌我們給你丟人了?”說完,他又卷起袖口,指著手腕上的血管道:“我告訴你!你是我唐清風的親生女兒,所謂打斷骨頭連著筋,你我血脈相連,你不認我,是要落下個不孝的名聲嗎!”
唐清風唱了紅臉,李氏便來唱白臉。她不管不顧地抱著唐嫵又哭起來道:“嫵兒呀,娘生你生的辛苦,疼了一天一夜才將你生下來,你怨娘,娘心里真是不好受。你別聽你爹胡說八道,這些年其實他也沒少在嘴邊念叨你。”
郢王見唐嫵被她這一對好爹娘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便在這時開口道:“你們遠道而來,一路也是辛苦,不知二老想在京城待上多久?”
李氏見郢王開口了,就立即跪地端正起來,“回殿下,我們夫婦倆就這么一個女兒,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實在是想多看兩眼,哪怕,是給個求她原諒的時間也好……”
這話說的夠直白了,明擺著是不打算走了。
郢王給了曹總管一個眼神,曹總管就端著一個盒子送到了唐家夫婦面前。
唐清風接過,忍著未開,緩緩開口道:“敢問殿下,這是何物?”
“本王想你們家既然在蘇州,那在京城定是沒有地方住,這里頭有本王剛剛給你們準備的東西,你們且拿著。”
唐清風緩緩打開,瞧見了里頭厚厚一摞的東西,便立即瞪圓了眼睛。
這里面,可不止有一個宅子,這地契,鋪子,還有底格下厚厚一摞子銀票……
唐清風與李氏的手都止不住地顫抖,他們連連叩謝,嘴角都忍不住地朝外咧。
這可真的是發家了……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這便宜女兒竟是有如此大的作用!
“近來外頭鬧饑荒,京城里也不消停,本王一會兒派些人手跟著你們一同過去,也免得一些禍事殃及了你們。”郢王又道。
這樣一番貼心話,更是惹得李氏涕淚漣漣,握著唐嫵的手就更是不愿撒開。
“時候不早了,再耽擱下去,天都要黑了,不如奴才帶著二位先去看看宅子可好?”曹總管躬身道。
唐清風和李氏已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那接下來的戲碼也就懶得去演了,再次叩謝后,就起了身子隨著曹總管朝門口走去。
可他們前腳還未跨出歲安堂。
就見郢王將一旁的桌子全掀翻在地,一套上好的白瓷茶具碎了整整一地。
他睥睨著唐嫵,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道:“你給本王去祠堂里跪著,前三日不許進食,本王不讓你出來,你便一直在里頭,永遠不必出來。”
聽到這話,唐清風和李氏大氣也不敢出,只聽不見一般地埋頭走掉了。
可一旁跪著的唐嫵卻是嚇壞了,她頭都不敢抬,出了這樣的事,她甚至不敢哀求他寬恕。
“妾……妾身,對……對不住殿下……”這下她是真的難受了,心臟都像破了一個洞一般……
她此時已是什么念頭都沒有了,只覺得眼前越來越白,越來越白……
這時外面的腳步聲也剛好沒了動靜。
郢王瞧見她不對勁,便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的后腦勺,這才沒讓她直直向后倒去。
唐嫵閉眼之前,瞳孔微微回縮,看到的是他滿眼焦急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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