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回答,狻猊眼睛一閉,又睡了過去。
南柚醒的時候,天已經透出烏蒙蒙的青色了,她的床榻正對著一面小窗,從小窗往外望,庭院里的景象一覽無余。
拱起的小山包一樣的倒扣碗形法寶里,躺著狻猊和月勻。
院子外,少年迎風而立,無聲無息吐納月光星辰之力,衣角飄動,背影修長,星星點點的銀光像是水流,又像是順滑的絲線,從天邊而來,在他的掌心和長指上跳動。
南柚輕手輕腳推門出去,走到他的身側,也不打擾他,仰著頭細看星辰北斗,月色倒流。
沒過多久。
“姑娘,夜深露重。”孚祗的視線淺淡,落在她削瘦單薄的肩上,有些不贊同地蹙眉,“怎么不披件外衣出來。”
“孚小祗,我早就脫離蛻變期了,你總是忘記。”南柚又提醒了一句。
孚祗失笑。
她已經長大了,可他潛意識里,卻還總覺得她還是幼崽,弱不禁風。
“睡不著。”南柚目光落到他身上,半晌,唇角揚了揚,道:“你的修為,又增強了很多。”
孚祗眸光細細地閃了一下,他睫毛很長,垂下來的時候,顯得很溫柔,但也恰到好處地收斂了所有情緒。
他頷首,聲音溫和,絲毫沒有自得自滿之意,“這段時日,融合得比較順利。”
“那你,有沒有記起什么?”南柚看著他,好看的杏眼里蓄著某種緊張,引得孚祗很淺地勾了下唇角。
他否認,情緒淺淡而自然,“沒有。”
像是怕吵到睡覺時脾氣巨大的狻猊,南柚壓低了聲音,又問:“那你是不是開始忘記現在的事了?”
“你出世那日,還有,我們說過的話。”她小心翼翼試探。
孚祗很難得的笑了一下,星辰像是被揉碎了融入他的眼里,他伸手,撫了撫她絲綢一樣順滑的烏發,順著她道:“臣都記得。”
南柚放心了。
“嚇壞我了。”她細聲細氣地嘀咕:“我方才從窗子里看你,覺得你都不像你了,你身上,有一股很強的壓迫感。”
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種感覺,想了一會,朝他比劃了一個手勢,道:“就是覺得,你不該站在這里。”
而應該居住在桃園仙境,涉水湖畔。
一如他的名字。
孚尹明達,宛若神祗。
晨光熹微,萬木爭榮,一座座山峰脫去深夜里披著的猙獰外衣,吐出蔥郁的綠色。
南柚換上昨日發下來的衣裳,在妝臺前坐了許久。
星螺掐著點進了院子。
路上遇到了不少人,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朝同一個方向走。
走了沒多久,星螺停住了腳步,道:“姑娘,就是這了。”
南柚抬頭一看,是一個巨大的洞穴,洞穴上方懸掛著“授課堂”三個大字,金紋勾勒,大氣磅礴。
才要提步進去,肩就被人從后拍了一下。
即使是統一的服飾,穿到南允身上,也依舊是張揚和不一般的,他慢悠悠繞了一圈,與南柚并肩,瞥了眼那三個大字一眼,沒什么興趣地收回目光,問:“怎么也不等等哥哥?”
南柚靜了一瞬,而后問:“心法背到第幾層了,百族戰力榜上,什么時候能有你的名字?”
南允用那種一難盡的神情看了她一眼,抬腳就先進了洞穴。
等南柚置身于洞穴中,坐在漂浮在水上的石座上時,人都已經差不多到齊了。
洞穴中有許多像是天然形成的石座石椅,而且都是一前兩后的排列,前面的那個位置寬敞明亮些,還設置了幾根光柱,相對而,后面的兩個位置就簡單一些。
南柚坐在前面,孚祗和茉七在后方落座,
這樣的氛圍中,無人說話,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須臾,洞穴里的光亮像是被巨物一寸寸吞噬。
再抬眼,他們已不在洞穴之內。
目光所及,最前方,男子席地而坐,黑瞳黑發,手掌中,玉笛的流蘇垂到地面上,輕而有節奏地拂動。
流芫湊到南柚身邊,很低聲地咬字,有點興奮地提醒:“看那只長笛,是十神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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