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沉默,每一息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掌捏住了,也拉長了,時間久了,像是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南柚撫了撫流芫的脊背,輕聲道“小六,數千年之前,你已令你哥哥難過了一次,今日,要讓他難過第二次嗎?”
誠然,這一句話,重若山岳,直戳人心。
流熙不忍地別過眼,才想說算了,肩上便搭上了一只手掌,流鈺對著他搖了搖頭,無聲說了四個字。
——不破不立。
流熙便咬牙,忍著沒吭聲。
南柚的這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刀,刺進了胸膛,疼痛難忍的,不止流芫,還有流焜。
流芫終于有了反應。
她更咽著,搖頭,再搖頭,喉嚨里像是堵著什么東西,余下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
流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不發地往外面走。
南柚的手掌從流芫的手背上滑下來,她說了最后一句話“小六,你哥哥,在等你。”
也是最后一次等你了。
在流焜腳踏出包間門的那一刻,一只小小的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眼睛哭得通紅的小姑娘眼淚像是決堤了一樣,毫不間斷地淌下來,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合,心里的話太多,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句開始說起。
緩了一會,她更咽著道“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我那日、不該說那樣的話,我其實不想那樣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特別后悔,每一日都在后悔……”流芫哭得鼻子都不通氣,哭音濃重,語無倫次,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她心中的后悔,兩句對不起不足以明萬中之一。
她不要他原諒她,待她像從前那樣,那些話,她自己聽著,都覺得無可原諒,不可饒恕,她只是不想,自己以一個夢魘的形式存在,困擾他,令他再難過。
流焜袖子給她牽著,聽她來回反復地說對不起,好好的小姑娘,哭成了一只花貓。
他面無表情地將袖子往回扯了一下,被她更緊地捏住了。
“哥哥……”自從那日兄妹決裂之后,這還是頭一回,她再叫他哥哥。
流焜沉默不語。
南柚面對這樣的場景,只能默默地看著,幫不上忙。
她能幫的,能說的,只有方才對流芫說的幾句話。
他們兩個的心結,還得自己解開。
流焜最終也沒有說話,他只是在小姑娘眼神徹底黯淡下來的時候,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淚。
這個動作,讓流芫覺得身在幻夢中。
那些翻涌著作祟,又被狠狠壓回去的情緒便像是倒灌的海水,將她整個人都淹沒。
她猛的跳到流焜身上,被他接住之后,濕漉漉的小臉瞬間埋到了他的胸膛前,她小獸一樣的哭,說什么也不肯下來。
流焜蹙了下眉,有些不習慣,但也未讓她下來。
兄妹兩重歸于好,最高興的人莫過于流熙。
他走上前,拍了拍流焜的肩,又揉了揉流芫的發,最后笑著對南柚道“右右,謝謝。”
南柚朝他眨了下眼睛,里面乘著狡黠的笑意“大哥哥若真想謝我,那架月琴……”
“知道你同時也修琴道,本就是給你準備的。”流熙道。
南柚滿意地彎了彎眼。
片刻后,南柚與流鈺走出包房,給他們三兄妹單獨說話的空間。
“二哥哥。”身側的少年面如冠玉,里面再熱鬧,都恍若與他無關,他無法感同身受,也自然表現得無動于衷。
南柚把自己的小手塞進他的掌心中,眼中含著笑意,她道“二哥哥,你有右右,右右一直陪著你。”
流鈺一愣,旋即失笑。
幼崽這是怕他看到里面三人兄妹情深,會覺得自己遭到了排擠?
小小的人,關心起人來,還挺像那么回事。
他俯身,將幼崽抱起來,道“一夜之間,靈力恢復不少?”
南柚嗯了一聲,“你們送了那么多東西給我,哪怕一日吃一樣,也該補回一些了。”
“聽你身邊那根小人參說,你在命人打聽狻猊的消息?”
“對。”南柚點頭,打了個哈欠,貓兒一樣的眼睜圓,問“二哥哥怎么問起這個?你知道狻猊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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