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響后,那怒不可遏的莊園主人頭顱已經被斬落下來。亂軍頭領將刀鋒上血珠抖落,視線則落向其他人身上。
“我帶你們去、我……”
一個年輕人上前戰戰兢兢說道,可是話還未講完,胸膛已被槍刃扎透!
“去便去,廢話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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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健瘋了!
收到這份軍報后,沈哲子整個人瞬間被怒火引爆。數日前,叛軍張健所部再有異動,大部化整為零避開了沈默部東揚軍的監視,自練湖而下曲阿,接連攻破數座曲阿鄉人莊園,燒殺擄掠,所過之處,雞犬不留!
這已經不是造不造反的問題,而是在大肆屠戮平民!
一俟接到這戰報,沈哲子再也坐不住,當即便點起如今都中在他掌握的人馬中兩軍四千余人,直接殺向曲阿!這會兒他已經不再考慮能否招降張健的問題,如此令人發指的惡行,哪怕張健有謀國之才,他也要收而殺之!
離開之前,沈哲子傳信給陶侃,請其暫時接手石頭城防務,庾條入值臺城,還有讓沈默率東揚軍接應他,讓大業關做好隨時支援的準備。
疾行兩日,沈哲子所部包括龍溪卒在內千余精銳前鋒已經到達練湖之畔,并且很快就遭遇了一場戰事。
戰斗發生的地點在曲阿東北一座臨山的莊園,這座莊園主人姓何,因為曾往南苑供貨,與沈哲子也算有幾面之緣。原本這座莊園依山傍水,風景極佳,可是現在卻是滿目瘡痍。當沈哲子他們到達的時候,亂軍兩百余人一部分在莊園內洗劫,另一部分則散落在莊園周遭追殺逃散之人。
沈哲子所部一俟出現在莊園外,那些亂軍便有了警覺,只是非但沒有逃散,反而加速了追殺。一直等到沈哲子下令進攻,那些亂軍們才聚集起來,隨后便有一名軍頭自已經破敗不堪的莊園內沖出來,遠遠便大吼道:“誤會,誤會!我等乃是都中宿衛,受叛軍脅迫,如今已經脫離叛軍,等待王師久矣!”
“放他過來!”
沈哲子下了馬,站在莊園外示意將那亂軍軍頭押了上來。
那軍頭年約四十歲許,待見到沈哲子后,非但沒有驚慌,反而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撲在地上便干嚎道:“原來是駙馬駕臨,這實在太好了!駙馬不認得老奴?老奴原是紀府門下,當年先主公授經駙馬,老奴也曾有幸觀禮……”
沈哲子聽到這話,不免一愣,可是在看到莊園內那尸橫悲慘畫面,臉色又沉了下來,皺眉道:“既是宿衛舊部脫離叛軍,為何要攻打鄉人?”
那軍頭聞后微微一愣,繼而便疾聲道:“此莊主人據地資賊,有從逆之嫌。老奴破莊殺賊,也是存念要戴罪立功……”
“是這樣?”
隨著那些亂軍們退出莊來,一個個腰囊鼓鼓,可見所獲頗豐。沈哲子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此莊何公是我舊交,他可還在?我要親自審問他從逆之罪!”
軍頭聽到這話,雙肩便是一顫,額頭上已經有冷汗涌出來,低頭不敢去看沈哲子,只是顫聲澀語道:“駙馬恕罪……我等本為宿衛良家,被迫而從逆,難作自辯……兒郎們來日再想重為良家實在艱難,只能趁局勢未定之際稍肥資財,來日或是自贖或是安家都有余地……若、若知駙馬與此莊……我等是絕不敢放肆!求駙馬恕罪!”
“起來吧。”
沈哲子凝聲說道,那軍頭跪在地上接連叩首謝饒,然后才緩緩起身。沈哲子示意親兵遞給他一支長槍,他下意識接過來,旋即便看到沈哲子揮劍劈來!
“狗賊竟敢為刺殺!殺光,一個不留!”
沈哲子這會兒大約已經明白張健的用意,張健所部離心甚重,大量宿衛降兵難為其用。所以沈哲子放心甩開張健反攻京畿,因為在他看來,只要京畿收復的消息傳來,張健所部不戰自潰。
然而人心險惡,宿衛們不會為張健所用,未必不會為錢財所用,都中宿衛為了財貨敢于燒了他家南苑,這里的宿衛亂軍攻破幾個人家莊園又有什么不敢!如此一來,這些宿衛們所造成的破壞力,反而要甚于他們在張健的統御之下!
而這些宿衛們大多是丹陽鄉人,一方面熟悉鄉中情況,一方面則心存顧忌,每為惡行,勢必要斬盡殺絕才好隱藏罪孽!
“游騎散出通傳鄉野,兩日內宿衛從亂者未至曲阿縣署者,一律作叛軍清剿,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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