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賭一百兩,老慕容王時日不多了。”俟呂鄰云瞧著老慕容王顫顫巍巍的模樣,想起中原的太上皇就是被氣死的,不禁想,這老慕容王還能活多久。
“不能叫他死在這邊,郁貴妃、范神仙千萬謹慎行,別氣死他了。”玉破禪道。
范康一怔,郁觀音干脆地低聲問:“莫不是,怕他死在這邊,才要把師兄交出去?”
玉破禪沒說話。
郁觀音心中冷笑,眼睛向老慕容王身邊的慕容七王子掃去,開口道:“老七,別來無恙?”
慕容七略略把頭偏過去。
“師妹,你要氣死慕容老東西?”范康瞧著慕容七那別扭模樣,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老七,你怎不理我?忒地無情了些,昔日你送我玉像的時候,可不是這么冷淡。”郁觀音才不管氣死了老慕容王好不好收場,明知道回去了,就是死路一條,自然是要多多拖延時辰。
“賤人,胡說什么?”慕容七偷偷地看了老慕容王一眼,咽了口口水,雙眼冒火地看向年老色衰、青春不再的郁觀音。
“老七……”老慕容王狐疑地向慕容七看來。
慕容七慌了,立時道:“父王,是那老女人污蔑兒子呢,兒子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老七,你身上為我紋下的觀音像還在不在?你見過南山沒有?南山的模樣兒跟你一模一樣,你若是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當初怎會幫我詐死?”郁觀音聲音里滿是惆悵,仿佛妙齡少女埋怨情郎失約。
“你胡亂語!”慕容七道,“明明你跟三哥親密,總是背著父王做些茍且之事。”
老慕容王哆嗦著胡須,發話道:“帶他們走。”一牽起韁繩,又看向還跪著的幾個兵卒。
“他們敢在子規城犯事,自然要交給我們們來處置。”玉破禪見老慕容王只是氣,卻沒死,不由地想老太上皇到底是怎么被人氣死的?
“走吧。”慕容七咬牙切齒道。
郁觀音見一計不成,不由地慌了,也納悶這老東西命怎那么硬朗?這下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該怎么才能收場?
幾個兵卒拿著繩子過來捆綁郁觀音、范康。
“……以后常來,子規城里要什么有什么,比你們皇城還熱鬧。”玉破禪對捆綁郁觀音、范康的兩個兵卒說,瞧見他們腰上掛著不少香囊、手帕,甚至還有折股的扇子,便熱情地說了一聲。
幾個兵卒一怔后點頭,郁觀音不禁再次瞪向玉破禪,心恨玉破禪不講義氣,全然把早先自己算計他們一群人、金折桂求著俟呂鄰云饒她一命的事忘了。
“去吧。”阿大此時收斂起笑容,目送郁觀音、范康二人走了,趕緊問玉破禪:“當真叫他們去送死?”雖說這兩個人,哪一個都該千刀萬剮,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些時日養出了一些感情,叫人不忍看他們就此死去。
“那哪能。咱們的馬駒、母馬,還在慕容部落,不把馬搶回來,豈不是叫人看輕了?”玉破禪道,年前大黑騷動不安,他跟金折桂商議后,悄悄地帶著大黑出城,眼瞧著大黑頭也不回地沖馬王谷去了,他跟金折桂惋惜之余,不禁又惦記起被慕容部落搶去的汗血寶馬。
“嗷——”
一聲咆哮后,兩只狼狗歡跳著跑來,圍繞著玉破禪轉悠,瞧見地上跪著幾個光著上身的人就要撲過去。
“寶寶、貝貝!”玉破禪連忙喝止。
俟呂鄰云許久不曾來子規城,昔日匆匆過來,也不曾留意過這狼狗,此時聽見這兩匹狼狗的名字,眼角就跳了起來,心說那樣的名兒,配個小小的哈巴狗還行,偏偏配的是野狼一樣的大狗。
“八少爺要如何取回馬兒?”阿大看向今兒個賺個了盤滿缽盈的小販子們,又瞅向慕容大軍留下的滿地狼藉,不忍去想范康、玉觀音二人的下場。
“老慕容王一心要把愛子慕容九弄回來,可是,慕容三、慕容七、慕容十三巴不得慕容九死在京城呢。”俟呂鄰云招手叫小販把剩下的牛肉給他,把牛肉徑直丟在地上,瞧見兩只大狗嗅了嗅,卻不吃,心中滿是疑惑。
“沒熟沒放鹽,它們不吃。”玉破禪替俟呂鄰云解惑,要知道這兩只狗從來吃的都是跟金折桂一樣的東西,那血糊糊的牛肉,它們才不吃呢。
俟呂鄰云不屑道:“被你們養得成綿羊了,換做我的狗來,此時就把地上那幾個人撕了。一切照咱們的計劃進行,柔然有事,我且去了。”說罷,在馬腹上一夾,帶著部下直接沖柔然的文城去。
“八少爺,到底是什么計劃?”阿大一頭霧水。
玉破禪道:“我們們負責送信,勸說皇帝拿慕容九去換范康、郁觀音,把慕容九放回來。逼著慕容十三以外的皇子們盡快動手,待慕容三、慕容七等人的事東窗事發后,慕容九還沒回來,老慕容王迫不得己,會把親信交給慕容十三。到時候,慕容十三跟俟呂鄰云里應外合,叫慕容十三搶先繼位。”
“那慕容九呢?”阿大問。
玉破禪道:“俟呂鄰云要報仇,隨便栽贓在哪個慕容王子頭上,然后慕容九歸俟呂鄰云,汗血馬歸咱們。”
阿大連連點頭,想起范康的劍,就又笑道:“這個范神仙,哎。”明明機智過人、滿腹才華,到底是怎么混,才混到如今這地步的?
玉破禪早寫好信叫人送往京城了,此時也不急著回去,有意在騎馬在前頭遛狗。
玉破禪那信送到京城的時候,京城里正在商議著是把慕容九留下做人質,還是拿他做筏子,大軍出征去治慕容部落一個大不敬的罪名,亦或者勒索慕容一筆銀子。
信是玉入禪幫著遞給虞之淵的,虞之淵聽說是從子規城來的信,不覺失笑,暗想自己若當真去了子規城,如今又是什么模樣。
“你來給朕讀吧。”哪怕是玉入禪給他做伴讀的時候,虞之淵對玉入禪也不如何信賴,可是,就在他在宮里孤立無援的時候,玉入禪想也不想,就帶著嚴頌保護他。虞之淵自然而然地覺得玉入禪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