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殺了三日禿鷲,天上又落起大雪。但總歸有禿鷲肉充饑,禿鷲毛保暖,又有郁觀音部落的慕容賓等人三不五時地接濟一番,金折桂帶著眾人,終于熬過了寒冬。
四月里,草原上還留著殘雪,等到一日梁松帶著人獵到了一只出來覓食的熊,金折桂等人終于不用吃禿鷲肉了。
春日后,大黑等馬匹開始不安分了,郁觀音、慕容賓等興奮地看著大黑等八匹汗血寶馬撒著蹄子互相追逐,默默地等著看母馬肚子里的動靜。
這是個尷尬的時候,尤其是對金折桂而。
“妮子,快去看看。你家大黑竟然相中了一匹平凡的馬。”郁觀音比金折桂還著急,她雖跟大黑有些交情,但交情還沒深到左右大黑的擇偶觀。
金折桂原本就怕瞧見大黑趴在一匹母馬身上抽搐,才有意躲開,聽郁觀音這話,反問她:“你想叫我怎么辦?”
郁觀音一口銀牙幾乎咬碎,“什么怎么辦?你去叫馬王湊到母汗血寶馬那。”
金折桂失笑,“它不想上的馬,還能硬逼著它不成?”心里不由地有些幸災樂禍。
郁觀音冷笑道:“若是生不出小馬王,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放了狠話,又出去領著慕容賓等有意把汗血母馬往大黑身邊攆去。
三個月后,草原上草木茂盛起來,五匹母馬的肚子鼓了起來。
金折桂去看了大黑相中的那匹母馬,見那匹馬肚子也鼓了起來,只是,原本還一直跟在母馬屁股后的大黑,此時看也不看那母馬一眼了。
“大黑,你真是個無情浪子。”金折桂摸摸大黑的脖子。
“小前輩,拓跋平沙說帶人去溪水邊抓野山羊回來馴養。你要不要跟著去?”梁松此時已經換上了鮮卑人的穿著。
“不去,還有梁大叔,叫阿大他們都別攙和拓跋平沙的事了。如今天暖和了,他們死不了,咱們也不用再管他們了。”金折桂揉了揉大黑的脖子。
梁松一怔,思量一番,說道:“可是他們將小前輩看做首領。”
“不必管他們,等小馬生下來,咱們就走。告訴他們日后他們要做什么,自己商量著辦吧,不必來問我。”金折桂道。
阿大四人去恰過來,聽見金折桂的話,立時明白經過瓜州林子里俘虜叛亂一事后,金折桂雖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但心里也留下了陰影,比如,任憑拓跋平沙如何跟金折桂套近乎,金折桂總是含糊其辭地敷衍他。
“我去跟他們說。”梁松抽身去跟拓跋平沙說。
拓跋平沙聽了,臉色微微一變,“我拓跋平沙發過誓……”
梁松見拓跋平沙性子直爽,就將瓜州城外,金折桂救過一些俘虜,然后俘虜叛變的事說給他聽,“我們們漢人有句話叫吃一塹長一智。小前輩心存不忍救下你們,就已經夠了。我們們總要回到關內。”
拓跋平沙道:“我們們鮮卑人絕不會像你們漢人背信棄義。但是,小姐不肯再替我們們出謀劃策,我們們也不能勉強她。”
“多謝你體諒。你們一百多人,原本不是一部落的,若有要走的,就送他們走吧。你跟慕容賓商議一番,看能不能將這一百多人合在他們部落里。若是不能,趁著草木茂盛,趕緊選一塊水草豐美的地方安營扎寨吧。”梁松道。
拓跋平沙學著梁松拱了拱手,回去后,跟其他人商議一通。
等到晚間,就見那一百多人沒一個想離開的。
過了兩日,拓跋平沙來跟金折桂說:“小姐,我們們明日全部去抓山羊,抓來山羊,跟郁娘娘換了帳篷、干糧后,就離開這里。等明年安定下來,再去西陵城接回孩子。”
金折桂道:“如此也好,只是從娘娘那邊看來的信上,柔然人正在攻擊小部落,你們一群人萬事還是小心一些得好。”
拓跋平沙道:“若是小姐肯隨著我們們去,有馬王在,柔然的鐵騎也不能傷到我們們。”
“不用多說了,我不會隨著你們去。”金折桂肯定道。
拓跋平沙遺憾地埋下頭,第二日,拓跋平沙果然帶著所有人出去。
金折桂抓著槍跟梁松、嚴頌等挨個比劃,雖她屢戰屢敗,但顯然比早先進步了許多。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慕容賓忽然騎馬奔來。
“什么打起來了?”金折桂疑惑地問。
慕容賓道:“拓跋平沙他們在河谷里抓羊,看見河谷那地勢極好,要在那邊安營扎寨。遇上了另一撥人,就打起來了。”
“另一撥人,是柔然人?”金折桂趕緊問。
慕容賓道:“我帶著人牧馬,遠遠地看見打起來了,并未看出是什么人。”
“梁大叔,阿大、阿二、阿三、阿四,咱們去瞧瞧。”金折桂料想草原上為搶地盤打起來也尋常,只要不是柔然人就好。
梁松等人的馬中有幾匹是母馬,眾人不忍母馬奔波,趕緊借了郁觀音部落里的戰馬,跟著金折桂由著慕容賓領路趕緊向河谷那邊去。
遠遠的就可聽見嘶叫聲,只見草地上一堆人扭打在一處。
金折桂瞇著眼看了看,問慕容賓,“是柔然人嗎?”
慕容賓仔細瞧了瞧,搖了搖頭,“不是。”拔出刀,要去助拓跋平沙一臂之力。
“哎,等等。”金折桂反復看去,見那邊有幾個臉生的孩子呱呱大哭,趕緊說:“看來是拓跋平沙他們誤打誤撞,看上了人家挑中的營地。你看,人家都已經拖家帶口過來了。”
慕容賓握著刀道:“成王敗寇,營地誰搶下就是誰的。這是我們們草原的規矩。”
金折桂微微抿嘴,梁松等人趕緊問:“小前輩,要不要幫拓跋平沙?”
金折桂道:“擒賊先擒王,抓住他們的頭領。先叫他們停手再說。”
慕容賓探頭向那群人里看了又看,疑惑道:“他們的頭領還沒出來呢,看不出哪個是頭領。”
遙遙地看見另一邊一騎奔來,金折桂伸手指過去,“是不是那個人?”
慕容賓不等眾人確認,咬牙道:“先抓了再說!”一扯韁繩,就向那人奔了過去。
“我等先將兩邊人分開,草原廣闊得很,勸說一邊換個地就行了。”梁松眼瞅著兩邊大刀相向,已經有人受了傷,趕緊縱馬過去勸和。
一時間,只剩下金折桂一個人騎馬站在山坡山看。
金折桂翻身下馬,向大黑背上一拍,大黑嘶叫一聲跑開,果然將不論敵我的馬匹都引向廣闊的草原。
見沒了馬上拿著大刀的勇士,其他人打攪就只剩下拳頭、肘子,金折桂大為放心,坐在山坡上等眾人打完了再商議。
忽地一箭向她飛來,身子向下一滾,眼瞅著要滾到“戰場”,趕緊用長槍將身子支住。
“小姐?”嚴頌才分開兩個互掐的鮮卑人,見金折桂挨了一箭,趕緊提劍去保護她。
金折桂定住神,瞧見射她的人是個穿著一身已經看不出顏色衣裳的鮮卑話,提著長槍,對嚴頌道:“你我二人分左右去……”
話沒說完,兩個鮮卑女人就撲來,一個伸手向嚴頌脖子抓去,一個向金折桂頭發上伸來。
嚴頌待要揮劍,又看那女人雖身強體壯,但手無寸鐵,又不肯一劍砍死她,于是拿著劍反而不好施展。
金折桂拿著長槍就比長劍方便的多,三兩下將個女人絆倒在地上,又順便救了被個女人提著的嚴頌。
“你沒事吧?”金折桂蹙眉。
嚴頌為難道:“我怕殺了她們。”畢竟只是搶個地盤,打一場就夠了,死人可不好。
“那你不會把劍插在劍鞘里,用劍鞘打她們?”金折桂狐疑地想這人到底是不是嚴邈之的兒子?
嚴頌恍然大悟,趕緊將劍插回去,拿著劍鞘向又想來抓他的女人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