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花瞎子說有動靜,要小心。”蒙戰用劍砍斷面前的拉拉秧。
這種草看似尋常,可是細小的藤蔓上有無數小刺,拉在人皮膚上,留下一道道細小的傷疤,火辣辣的疼,纏在人衣服上,叫人一時半會難以脫身。
梁松狐疑道:“花鬼頭是不是在耍花招?袁玨龍要來,就是為了金家的姐弟,可袁玨龍怎么知道金家姐弟在這邊?”
蒙戰聽到金家姐弟,一頭霧水地睜大眼睛,心想金家姐弟是對乞丐?
曾公子掐算著說:“小心防范,對花鬼頭不可掉以輕心,對外邊,莫忘了先前咱們遇到的那個人,看那人身手了得,未必不是那人逃脫了,又叫人追來。吩咐下去,不論如何,要保住那對姐弟周全。”
晨曦中的樹林里漂浮著如紗的薄霧,霧氣中,只見離著金折桂一群人休息的營地外百米處,有一人費心地將獵來的兔子、小鹿、獐子、灰鼠等用劍破開肚皮,將血一路淋向營地,然后將死物丟棄,快速地爬上樹,悄無聲息地等著樹林里的狼聞腥而來。
這樹上之人,就是從曾公子手下人手上逃走的范康。
范康身上受了一些傷,但并無大礙,此時因他的動作,樹上驚飛四五只鳥,他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天下間多的是,但真跡只有瞽目老人藏著的那一本。若沒那,他不信瞽目老人能以神算揚名,且從不失手。那他志在必得,誰敢跟他搶,就是找死!
油綠的眼睛從薄霧透出來,只見十幾匹野狼順著風,聞著血腥味到來,到了范康藏身的樹下,野狼紛紛仰起頭,呲著白森森的牙嘴角流著涎水地看向高高的樹上。
須臾,前方篝火邊傳來烤肉的香氣,野狼們撒腿快速向篝火那邊跑去,繞著圈子,將篝火邊的人團團圍住。
“姐姐!”金蟾宮從噩夢里醒來,看見這么多野狼,嚇得趕緊去喊金折桂。
金折桂向金蟾宮伸手,還沒握住金蟾宮的手,蒙戰、梁松兩個快速地將他們背起,就連瞽目老人,也被一個壯漢背在背上。眾人背靠背,紛紛拿了刀槍棍棒對準外面的野狼。
一個壯漢懊惱道:“都怪我不聽老前輩的話,老前輩說有狼叫,我還不信。”
這一聲后,其他人都有些后悔,早聽瞽目老人的話,也不至于被野狼圍住。
“多說無益,我們們祖孫是廢人,還求幾位帶我們們殺出去。”瞽目老人聲音也有些打顫。
曾公子被野狼身上的腥味熏得又咳嗽不止,“咳咳,花前輩放心,曾某,定然保你們祖孫三個無憂。”
一匹野狼試探著向團團圍住的人沖來,被人一刀砍掉了爪子,倒在地上依舊呲牙向人類示威;這一匹狼試探后,又有兩三批接連沖過來,俱被人砍倒在地上。
蒙戰將背上的金折桂放到同樣被人圍住的曾公子身邊,“待我出去殺它們個片甲不留!”
“蒙戰!休要魯莽!”曾公子急忙喝道,可惜為時已晚,蒙戰已經沖出去拿著劍向狼群砍去,須臾四面被狼群圍住。
“哎!”有人恨鐵不成鋼地一嘆,無奈又關切地提著刀劍去幫忙。
原本無懈可擊的防衛被破壞,金折桂依靠著曾公子,噤若寒蟬之余,眸子一動,這曾公子的手下矯勇善戰,但卻有個毛病,就是太過義氣——若不義氣,先太子被貶之后,他們怎還會再跟著曾公子——在他們眼中,救人竟是比原本的防衛計劃還重要,還有那蒙戰實在魯莽。倘若善加利用這點,若要從曾公子一群人手上脫身,也不算太難。
“啊——”金折桂臉上忽地一熱,竟然是狼血濺到她臉上。
曾公子雖無奈,但眼看身邊尚且還有六個人保護,心知不是訓斥手下不尊上令的時候,就拿了帕子溫和地給金折桂擦去臉上的血,“小姑娘既然會唱曲,此時唱一曲鼓舞士氣如何?”
金折桂心道:你倒是鎮定!哆哆嗦嗦道:“我害怕,張不開嘴。”眼睛瞥見金蟾宮害怕地緊緊閉上眼睛、小小的眉頭皺緊,于是想了想,便唱:“一只哈蟆一張嘴,兩只眼睛,四條腿,撲通一聲,跳下水;兩只哈蟆兩張嘴,四只眼睛,八條腿,撲通,撲通,跳下水……”
清脆的聲音響起,正在殺狼的蒙戰回頭笑:“小丫頭唱這鼓舞士氣?”
曾公子待也要打趣一句,卻聽金蟾宮竟是爛漫地笑了一聲。
“蟾宮別睜開眼,你跟我學著唱,學好了,我再給你講孫猴子的故事。”金折桂因怕金蟾宮看多了廝殺、奸、淫的畫面將來成了變態,雖有趣,但里頭動輒一棒子打死一個的故事也不敢跟他講,成日里思量著一些“真善美”的故事才敢告訴他,此時拿了做誘餌,緊緊地盯著梁松背上金蟾宮看,唱一句“一只蛤蟆一張嘴”,等他唱了,看他眉頭舒展開露出稚嫩的笑容,才松了一口氣。
外圈雖廝殺不斷,空氣里滿是狼血的味道,曾公子看金家姐弟情深,不由地微微走神,回憶昔日皇宮中他與一群兄弟在當今皇上面前彩衣娛親的場面。
烈日漸漸升起,陽光透過樹林灑下來。
金蟾宮嘴里還嘀咕著蛤蟆,人卻已經流著口水睡了。
梁松等人疲憊不堪,但看狼群已經退散,紛紛扶著刀劍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