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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六十四章 春秋房風波

                看更多誘惑小說請關注微信npxswz各種鄉村都市誘惑..很多時候,人并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各種偶然的因素和刻意的安排會讓人生軌跡發生很大的改變,雖然如此,但不安于天命、不甘心現狀、永不屈服于命運的安排正是人生魅力所在——

                張原并不知道貢院內針對他的陰謀正在展開,他依舊全力以赴投入后面的兩場考試,二月十二日,會試第二場,與鄉試一樣,作論一篇,詔、誥、表任選一道,還有就是判詞五道,論是會試第二場各種文體之首,明代科舉以作論來測試考生的思維是否明晰、是否擅長說理,說理雄辯是官員需要具備的素質,張原是長于作論的,這次會試的論題是“天下之政出于一”,作論字數只有下限沒有上限,下限是不少于四百字,張原先把一篇“擬漢武帝罷田輪臺詔”作好,詔、誥都是以皇帝的名義發布的官方文書,這是測試考生對古今政事的熟悉程度和撰寫公文的能力,代皇帝起草詔書乃是閣臣的職責,這都是為以后入閣輔政培養人才啊——

                “朕憤匈奴橫暴,數使將士出擊絕漠數千里,仍置河西數郡,使使者招來西域諸絕國、置校尉,屯田渠犁,冀以破弱匈奴……”

                一篇六百余字的詔書不到一個時辰就作好了,張原自己看了看,很滿意,又用了一個時辰將五道判詞寫好,然后專心作論,洋洋灑灑,一直寫到午后申時三刻才寫好,這篇論有一千八百多字,論宏發,排比滔滔,如長江大河,有賈誼、蘇軾之風,張原自認為寫得極酣暢,待檢查、謄真停當,號舍里已經黑下來了,比首場還考得晚。.kas.雖然科考重首場,但張原每一場都是全力以赴,他也有足夠的精力支持,去受卷處交卷時,已經是燈火高張,那彌封官指揮幾個文吏忙忙碌碌,根本沒注意張原的卷子,彌封官已經不需要再劃指痕。“活切頭”哪敢一再為之。只要確保張原的首卷被黜落就行了。

                ……

                就在會試第二場考試進行的同時,對讀所已經把謄錄所送來的首場朱卷與原墨卷對讀校對完畢,在朱卷卷面蓋上對讀官的戳印銜名。把墨卷和朱卷一起送到外收掌所,核對朱卷與墨卷編號無誤后,這才將朱、墨卷分開。墨卷留在外簾收掌所,朱卷送到提調堂,由監臨官把若干卷子包為一包,蓋上印,裝箱送至內簾,內簾閱卷處有《詩》六房、《易》五房、《書》四房、《禮》三房、《春秋》二房,總計二十房,這些朱卷根據本經編號發送至各房,所以從二月十二日午后開始。閱卷就已經全面展開——

                二十位房官都是從六品以上的京官中挑選學問人品口碑佳的官員擔任,除房官外,每房還有四到五名閱卷官,這些閱卷官大都是翰林院和詹士府的詞林官,徐光啟就在《春秋》一房擔任閱卷官,徐光啟回翰林院申請復職后反而升官了,從翰林院檢討升為詹士府左春坊左贊善。翰林院檢討是從七品,詹士府左春坊左贊善是從六品,連升兩級,這是因為錢謙益丁憂回籍,詹士府出現職官空缺。徐光啟人品聲望一向上佳,適逢其時。故而升遷——

                《春秋》一房連同房官張鶴鳴一共五人,午后陽光斜照,閱卷房寬敞明凈,徐光啟坐在一張大書案后,左邊是高高一疊待閱的朱卷,開始閱卷之先,徐光啟做了一遍張原教他的頸椎自我治療操,搖頭、搖臂、自掐脖頸,其他閱卷官瞧得稀奇,便問究竟,徐光啟道:“在下受頭痛頭暈之苦多年,兩個月前從一同門處學得這揉頸健腦戲,頗見效果。”

                這么一說,這些閱卷官都要向徐光啟學這揉頸健腦戲了,都是文官,案牘勞形,或輕或重都有頸椎病,揉頸搖頭之際,問知教徐光啟治這頸椎病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山陰張原,便有一位閱卷官說道:“浙江解元啊,翰社社首,在這一科的八千舉子當中名聲極響,竟然也精歧黃之術嗎。”

                另一閱卷官笑對徐光啟道:“子先兄,那張解元本經即春秋,說不定卷子就在我們一房,或許就是子先兄現在看的這一份。”

                眾閱卷官皆笑。

                房官張鶴鳴六十多歲了,發黑體健,現任兵部郎中,說道:“諸君莫要笑談了,認真閱卷吧,不要錯漏了賢才。”停頓了一下,又道:“這一科本經春秋的考生有八百多人,閱卷任務繁重啊。”

                閱卷至掌燈時暫歇,然后用餐、飲茶,戌時二刻再繼續閱卷,至亥時三刻止,次日辰時三刻又開始一天的閱卷。

                就在二月十三這日午前,徐光啟閱到這樣一份朱卷,首題“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的破題、承題都頗精當,雖然行文有些倉促,但代圣賢立中規中矩,算得上是一篇比較優秀的制藝,在可取與可不取之間,徐光啟沉吟了一下,正待看看這位考生的經題八股,若經題八股作得好,那就薦到房官那里去,但卷頁還沒翻過,忽然發現卷末另有兩行朱筆小字的補注:“該考生犯先帝廟諱,謄錄一仍其誤”——

                徐光啟眉頭一皺,再重新看這考生的首題制藝,發現果然有個“穆”字未缺點畫來避諱,萬歷帝之父隆慶皇帝的廟號穆宗,考生試卷中凡遇御名、廟諱,必須缺寫筆劃來避諱,違者黜落——

                徐光啟搖搖頭,心道:“這考生也太粗心大意了,首藝竟然出現這樣明顯的錯誤,后面六篇沒必要再看了。”當即用青筆在這份朱卷上寫上“犯諱,貼”三個字,這就說這份朱卷違式,要送到至公堂張貼——

                凡貼出之卷,必無取中的希望,當然,至公堂上的這些因違式而貼出的卷子只有內簾官能看到,考生是看不到的,每科會試,因違式而貼出的卷子總有幾十份,這不稀奇。

                那個彌封官看到了《春秋》一房貼出的這份朱卷,暗暗點頭,大功告成了。

                ……

                二月十五日,張原進行會試最后一場。考題是三篇策問,答卷很順利,在落日前交卷出龍門,完成了丙辰春闈三場的考試。

                這兩日天氣明顯轉暖,習習晚風中能嗅到春天的氣息,那是木葉和花卉的清香,張原站在龍門前回望這偌大的貢院,棘墻數重。高聳森嚴。東西二牌坊,東曰“明經取士”,西曰“為國求賢”——

                “張公子哥哥。你還看什么,戀戀不舍的難道還沒考盡興嗎?”

                商景徽見張原回頭頻頻看貢院,便“格格”笑著這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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