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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度翩翩的阮大鋮極為熱情地與張原、張岱敘談,說起祁彪佳,阮大鋮道:“我與魏兄本月初離開無錫時,祁虎子剛到東林書院,我向他打聽介子兄之事,他說你們兄弟三人也來南京了,我自是極為期待與張氏賢昆仲見面,真正的久仰,絕非虛。txt電子書下載**”
阮大鋮熱,魏大中冷,二人xing情迥異。
說話間,聽得鼓房敲鼓聲,隨即有監內執役喊道:“開晚膳了,請諸生赴會饌堂用膳。”
張原、張岱、阮大鋮、魏大中出了號房,往會饌堂而來,會饌堂極大,依講學六堂分六個大廳,廣業堂諸生在左起第三個大廳,可容上千人一起用餐,這是南監最興盛時擴建的,現在當然沒有這么多監生——
張原這些廣業堂壬字班的新生用餐前又被那滿臉紫氣的máo監丞訓了一頓,說用餐時要禮儀整肅,不得議論飲食美惡,不得喧嘩起坐,不得si自
i令膳夫打飯出外,除一日三餐外不得另向膳夫索要茶飯,敢有借伙食生事哄鬧者,繩愆廳將糾治嚴懲——
負責壬字班的劉學正開始點名,那máo監丞卻不即離開,立在一邊看著,聽到報張原名字時,máo監丞鼓突的雙眼瞬間瞇了起來,打量著這個年少的書生——
張原注意到了máo監丞的神態,心道:“這人對我似乎沒有善意,我是新生,與他沒有任何沖突,那就只有一個解釋,這人已經得了司業宋時勉的授意,將會整治我,司業是國子監二把手,正五品官,當然不會親自出面,監丞掌管繩愆廳,正是現管。”雖知如此,卻也沒什么好畏懼的,他既不甘與世浮沉,那么以后肯定還會遇到更險惡的處境,只有銳意往前,絕無退縮的道理。
諸生排隊,每人領到一個漆盤,漆盤中有四個碗,一飯、一
ou、一蔬、一湯,伙食中能有
ou食,那標準就不低了,雖然這種大鍋菜不怎么好吃,不過張原并不是很講究,他適應xing較強,張岱就大皺其眉了,張岱是美食家,在這方面比張萼還挑剔,這種大鍋飯、大鍋菜他是食難下咽,他寧愿喝一碗白粥也不愿吃這些,勉強吃了幾口,完全沒有食yu,放下筷子看其他人的吃相——
西張的美食名氣紹興府,張岱在那種環境長大的,吃不慣這種飯菜也很正常,張原低聲道:“大兄,不要輸給三兄啊。”
張岱“嘿”的一笑,他知道介子說的是什么意思,他上午還擔心燕客會在監里惹禍而勸燕客出監呢,現在他自己若因為吃不慣國子監的飯菜而托病出監,那要被燕客笑死,大父那里也沒法jiāo待,正待回答一句“哪能輸給他”,猛聽得一聲大喝:“不許說話!”抬頭看時,就見那紫紅臉膛的máo監丞著他身邊的張原,兩只蛙眼簡直要瞪出眼眶,監規只說會食時不許起坐喧嘩,這樣低聲說幾句話又算得什么,有必要這么兇神惡煞嗎!
張原恭恭敬敬道:慢夾菜吃飯,神sè不動。
廳上其他班的監生紛紛朝這邊看,說話的聲音比壬字班這邊響得多,máo監丞不能因張原吃飯說了一句話而懲治張原,也就口頭斥責一下立個威,若張原敢桀驁不馴,那他就找到借口了,毀辱師長,可立刻抓去繩愆廳杖責,但張原很是聽教,與一般老實畏縮的新生沒什么兩樣,哪象是敢與董翰林對抗的人啊,宋司業不會認錯人吧?
máo監丞又訓斥了張原幾句,這才離開。
張岱一直強自忍耐,這時怒道:“這監丞是故意針對介子的,太過分了,只不過說了一句話——”
張原微笑道:“大兄,吃飯,吃飯,莫要動氣,我們是來求學的。”
張岱知道弟弟張原不是懦弱怕事的人,不會這么善罷甘休的,只是當時這口惡氣不好忍,忿忿道:“這監丞是故意尋釁。”
張原沒說話,很快吃完了飯,坐在那里等了一下,張岱努力把那些飯菜吃掉了一半,兩兄弟并肩出了會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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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岱道:“介子,你看這個máo監丞是不是受宋司業指使的?”
張原“嗯”了一聲,道:“我沒想到他會這么拙劣地直接就尋釁找茬。”
張岱道:“該如何應對?”
張原道:“先忍耐,然后在學業上嶄lu頭角——”
……
阮大鋮與魏大中走在后面,阮大鋮對魏大中低聲道:“魏兄,你看這個張介子如何?”
魏大中說了一句話:“無故加之而不怒。”
阮大鋮笑了起來,念道:“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魏兄把張介子比作留侯張良嗎?”
魏大中道:“監丞的確糾治過當,張介子并未違規。”
阮大鋮道:“若我不知道他是那個把董玄宰搞得只剩半條命的張介子,見他方才忍耐不爭的樣子,我只會當他是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