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這邊雖然有幾十號人,但因為文官子弟們的“團體表演”眾多,倒是省了不少時間,一下午就差不多了。
復選的結果并不會當場公布,須得等到明日才能知曉。因為人數眾多,最后的成績需要統計,況且那么些關系戶,宗親們總要合計一下,免得得罪人。但總的來說,選男子的速度是很快的。
而女子那邊相對的就要慢得多,據說太后看了一遍什么也沒說,只讓宮女們給秀女發了針線考校女紅,三天之后再來驗看。這期間又讓禮樂司的人教秀女們跳舞,說是最后一天的宮宴上要給皇上看的,大選結束也就顯得遙遙無期起來。
蘇譽心安理得地回到尋陽殿收拾行李,估計明天就能回家了。虧得以為要被困在這里十幾天呢,竟然忘了以他的資質很快就會被刷下去,完全是白擔心。
晚間,蘇譽吃飽喝足,在屋里等了半天也沒見醬汁兒來找他,猛然想起來小貓還不知道他換房間了,趕緊從包袱里摸出幾塊小魚餅,掛在后窗上。三樓的后窗離墻還有段距離,不過以醬汁兒的聰明才智,應該是知道走樓梯的……吧。
要是小貓今天不走后窗走前院怎么辦?
蘇譽煩惱地抓抓頭,索性走出門去,趴在欄桿上。他一個大活人站在這里,夜能視物的貓眼總能看到他了吧。
勛貴子弟住的乃是尋陽殿的東偏殿,這棟小樓也是面朝東建的,站在三樓,可以看到大半個皇宮前殿。
剛剛到掌燈時分,夕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幾點余暉昏昏沉沉地籠罩著皇宮,將那朱紅琉璃瓦映照出幾分寂寥之感,也就將中央的那一處高塔凸現出來。
皇宮中的建筑大多不會超過三層,大安皇宮卻有一處例外,就是位于皇宮中軸線上的一座七層玲瓏塔。那塔建得十分漂亮,高聳入云,每一層都修得極高,此刻正一層挨著一層地亮起燈火,從大窗戶里透射而出,宛若一個精致的燈籠,向皇宮的四面八方散發著光芒。
“果然,在皇宮里看,這塔要美上數倍。”身后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蘇譽回頭,正看到跟他一樣出來納涼的魯國公世子。
一句“魯公子好巧”剛要出口,蘇譽猛然想起來人家不姓魯,一時又想不起來魯國公姓什么,不免有些尷尬,輕咳一聲道:“在下蘇譽,與公子比鄰兩日,還未打聲招呼,實在慚愧。”
魯國公世子不以為意,跟他一起靠在了欄桿上,“高鵬,表字萬里。”
蘇譽眨了眨眼,原以為他這種年過二十來參加大選的“大齡未婚青年”應該是鳳毛麟角,沒想到堂堂魯國公世子也是個“剩男”,頓時覺得與他拉近了不少,便笑著繼續剛才的話題,指著那個“大燈籠”問:“世子可知那是用來做什么的?”
那塔名叫安國塔,蘇譽倒是聽過這個塔的名字,因為實在太高,在京城其他地方也是可以看到這座塔的,但京城中的百姓對于這個塔是用來做什么的卻一無所知。
高鵬看了他一眼,復又看向那玲瓏剔透的高塔,沉默了良久,久到蘇譽以為他不打算再開口的時候,才緩緩地說,那是國師的住處。
國師?蘇譽瞪大了眼睛,還真的有國師啊!
因為選秀的關心,蘇譽前些時日惡補了大安的律法,覺得這個朝代有很多東西有匪夷所思,其中有一條就是關于國師的規定。
大安的國師,是一個高于親王爵位的存在,在大安朝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國師的權利甚至于有時候會凌駕于皇權之上!這種扯淡的規定,定然會造成皇位的不穩,試想有什么大事都要國師算一卦再決定,那簡直跟扔骰子一樣不靠譜!
“萬里兄,”正待再問什么,長春侯世子從樓梯上走過來,笑著跟魯國公世子打招呼,見他二人在這里吹風,便自來熟地也湊了過來,“蘇兄今日的表現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蘇譽干笑兩聲,“叫我瑾堂便是。”他們倆之前沒說過話吧,上來就叫“酥|胸”讓他有點受寵若驚。
“趁著今日是映月日,趕緊朝安國塔拜一拜,但愿國師給我的評價不會太難看。”長春侯世子笑著提議。
安國塔每七日會點亮一次,這便是映月日,其余都是觀星日,國師要在塔頂觀摩星象,不可打擾,只有映月日的時候,才會接受人們的祝福和愿望。
正說著,七層玲瓏塔已經全部點亮,恰好代替了沉沒的夕陽,映亮了整個皇宮。院子中已經有人在朝著塔的方向跪拜了,就連正在干活的小太監,也低頭施禮,停頓片刻后才又繼續干活。
“愿大選期間我妹子不會再惹麻煩。”長春侯世子低聲念叨了一句,方才他買通的太監傳話來,說他妹妹哭鬧不止,吵吵著“大家閨秀豈能如同歌妓一般當眾起舞”,說什么也不肯學跳舞,弄得他很是頭疼。現在就祈禱國師保佑,可千萬別讓他妹妹選中了,皇上的脾氣是出了名的不好,這要是惹怒了皇上,他們家族都要跟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