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常給我出命題作文,出題路線簡直和高考作文一樣縹緲。
比如:“寫個小清新的”“寫一特狗血的”“今天想看一純矯情的”……然后“領會精神,題目自擬,內容不限”。
昨天,她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校啊,我覺得寫東西就該突破自我。”
我:“啊?”
三三:“比如寫一些自己以前不會寫的東西,在否定與自我否定的過程中不斷成長。”
我:“比如?”
三三興奮:“比如霸道總裁愛上我!”
我:“!”
顧魏和陳聰打網球。
開局二十分鐘后,陳聰一個漂亮的弧線球——完美地把顧魏的眼鏡給掀了下來。顧魏為了保持平衡,下意識地往后撤了一步,一腳踩在眼鏡腿上,折了……
顧先生郁悶到不行,徹底放棄了提高網球水平的夢想。
吃完晚飯,我陪他去配眼鏡。顧先生的情緒明顯不高漲,全程無話。
進了驗光室,驗光師驗完顧魏的左眼,近視度數比之前下降了五十度。聽到這個好消息,顧魏依舊面無表情。
我:“聽說年輕的時候近視,老了就會和老花眼中和掉一點,是真的嗎?”
顧魏陰森森地轉過臉來看著我,我立刻閉嘴。
驗右眼的時候,我閑得無聊,問:“我出去挑鏡架吧?剛才看到有運動系列,彈性金屬的,防摔、防撞、防折。”
顧魏又陰森森地轉過臉來看著我,我乖乖坐好。
顧魏驗完光,把我往驗光座位上一拎:“給她也驗一下,好久沒查了。”
結果,右眼度數長了五十。
我自我寬慰:“哈,說明我還年輕啊。”
顧魏第三次陰森森地看向我。
我突然覺得自己回家要倒霉……
回到家。
顧魏:“我老了?”(白天陳聰取笑他“年紀大了,這身體靈活度確實大不如前了啊”。)
我立刻搖頭:“沒有!絕對沒有!您有一顆永遠年輕的心,不懼歲月風霜的侵蝕!”
顧魏二話不說直接拽著我進浴室。
我:“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四月,出差,野外的信號很不好,網絡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和家里的聯系很不穩定。
醫院。顧魏在看手機。
陳聰突然出現,往他肩上一拍:“哎哎哎,注意形象,公共場合,對著手機傻笑個什么勁兒。”
顧魏:“這是我的辦公室。”
陳聰:“你的辦公室就不是公共場合了?”
顧魏:“下班時間我在我的辦公室看我的老婆給我發的短信我還不能笑一下了?”
陳聰摸出手機:“吶,我這兒也有,要不你一起看了,一次性全樂呵完?”
顧魏:“……”
第二天,我接到顧魏的電話,上來第一句話:“你和陳聰聊得很開心嗎?
我:“啊,他太太最近胃口不好,想吃上次在我們家吃的那道涼拌菜,問我怎么做。”
顧魏:“……”
我琢磨了一下,不對啊,顧魏這是被陳聰給刺激到了?不科學啊。
“顧先生,我不在家,你的戰斗值大幅下降啊。
顧魏:“……”
顧魏從朋友那兒弄回來一棵龍骨,只有三四厘米高,呆呆地戳在盆子正中間。他慢條斯理地換盆、松土、施花肥。
一個禮拜之后,我路過花架:“顧魏,你給龍骨施的什么花肥?”居然長了兩點五厘米。
此后,龍骨就保持了天天向上的生長態勢,每天一個身高,每天一個造型。
我問顧魏:“這么個速度,以后要長多高?”
顧魏看了我一眼:“比你高。”
我:“……”
我養成了每天給它拍張照的習慣,出差在外拍不了,顧魏就每天早上拍了發給我。
同事:“你們小兩口新婚燕爾的,每天互相發仙人掌?!”
我:“……”
出差回到家,去陽臺看龍骨,湊近發現,上面有一條墨綠色的小橫線,問“這是什么?”
顧魏慢條斯理地澆水:“你出差的時候,我做了一個標記,方便你看看它長了多高。”
真是太貼心了,我抱了抱他的腰。
顧魏涼涼地補一句:“也方便看看你走了多久。”
我:“……”顧先生,合著你是把它當日歷在用……
五月,到達p市。原先的房間有了新的主人,我借宿在christina的房間。
chris“嘿,賢妻,好久不見。”
我從箱子里拿出一本手札遞給她:“這是我能搜羅到的味道比較不錯的中國菜,送給你。”
chris對于中式菜肴有一種迷戀,她覺得中國菜的味道讓她的人生更加“豐滿”。原諒我把“full”翻譯得這么沒有意境……
晚上,我們坐在床上聊天。
“eric求婚了。”
“wow,恭喜。”
“我——和他說,我再想一想。我很喜歡他,非常喜歡。和他在一起我很快樂,但是——我總是覺得有哪里不對。”
eric是一位紳士隨和的男士,和chris之間的氣場很微妙,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有點兒亦師亦友,很和諧,但是……很禮貌。
“你是覺得他對你太客氣了嗎?”
“嘿!什么叫太客氣了?”chris失笑,“好吧,是有一點兒。每次接吻前,我總覺得他要行吻手禮。”
“除此之外呢?”
“嗯——他每次——都幫我拿拖鞋、掛衣服……”
“就像bella第一次去edward家?氣氛很和諧,但是有點兒距離感,手不知道往哪兒放?”
chris聳聳肩:“可是——他也沒做錯什么,他一直是一個很紳士的人。而且我并不討厭他這樣。”
我攬過chris的肩:“醫生是一個很穩重的人,但是在家經常撒嬌耍賴。”
chris“啊?可是——”
“chris,你們的成長軌跡很模范,你很淑女,eric很紳士,在95%的時間里,你們都非常得體,非常合拍。但是剩余那不常展露的5%里,可能有點兒自我、有點兒瘋狂、有點兒幼稚、有點兒偏執,甚至有點兒丟人。不過都沒有關系,在伴侶的眼里,不那么得體,也是一種可愛,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你。不是讓你刻意地去展示你不為人知的一面,而是你們可以互相挖掘。能夠愛你的95%,也能夠接受你的5%的人,才會是你未來能夠放心一起生活的人。”
chris嘆了口氣,往我肩上一趴:“lin,幫我想想辦法……”
我莫名就想到了“喝酒壯膽”四個字。
兩天后,eric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席間,chris去洗手間。
我看著eric熟練地切著chris的牛排,覺得這兩個人其實特別有愛,只是差那么一丁點兒。
“eric,你和chris跳過舞嗎?”
“跳過一次。”
“不會是華爾茲吧?”
eric呆了呆:“呃——”
“其實chris的桑巴跳得非常棒,尤其稍稍有點兒醉的時候。”
eric揚了揚眉毛:“桑巴?她很少喝酒。”
“因為她喝完酒會變得很q。”我叫了一瓶紅酒,“chris閑暇的時候喜歡自己剪音頻,把木吉他混進搖滾里,用來跳健身操。她喜歡蝙蝠俠,她的弟弟喜歡蜘蛛俠,所以會互相抨擊對方的偶像。前面那條街上的書店旁邊的巷子里的舊墻上的那幅著名的噴漆涂鴉,她貢獻了五分之一。”
eric先是詫異,然后慢慢慢慢地笑了。
eric笑瞇瞇地看著回來落座的女朋友。
chris狐疑:“怎么了?”
我:“發現新大陸了。”
chris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直到服務生把酒送上來。
我:“明天周末,小酌怡情。”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就是一個電燈泡……
晚上,我躺在被子里給顧魏發郵件:“我這樣像不像一個神棍?”
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回信:“你撮合人的時候,一直就不怎么正常。”
六月,要去一趟西藏。
我問顧魏:“想讓我帶什么回來?”
顧魏:“把人帶回來就行。”
晚上,我躺在床上發呆,顧魏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
顧魏一只手覆到我臉上,用力一捏。
“!!!臉已經很大了!不能再捏了!”把他的手掰開。
這廝低頭咬了我一口:“看到你我就來氣。”
我:“噫,這還沒到七年之癢呢……”
顧魏伸手把我撈進懷里,胳膊勒緊。我看不到他的臉,只能伸手摸摸他的臉:“顧魏。”
我們似乎總是處在這種微妙的平衡里:比普通夫妻相處時間少,互相想念,但又不至于因為時間過少而影響感情。但是人總是貪心的,希望和對方在一起的時間能多一點兒。
顧魏胳膊松了松,我鉆上來一點兒,親親他的下巴:“我覺得嫁給你已經很幸福了,如果我們再天天黏在一起,那就太幸福了。水滿則溢,月滿則虧。”
顧魏:“我娶到你已經很幸福了所以不能要求更多是嗎?”
我:“哎,會舉一反三的學生,老師就是喜歡!”
顧魏:“你在學校都是這么誤人子弟的?”
我:“……”
烏龍
進入高原地區沒有十次也有八次,從來沒有出現過高原反應。這次進入藏區,第一周沒有任何問題,第二周的一天夜里,突然睡不著,早上起來頭重腳輕。吃完早飯沒多久,晃進衛生間,全吐了出來……
同事跟進來:“還好吧?”
我擺擺手,繼續吐……正在奇怪這個水土不服來得是不是有些晚,那邊顧魏打來電話,同事接起:“林之校孕吐這么嚴重啊。”
顧魏:“?!!!”瘋了……
我整理完出來,同事表情微妙:“顧醫生不知道你有了?”
我:“嗯?我有——我有什么——我沒有啊。”
我迅速撥回電話,顧魏接起:“水土不服,高原反應?”
我:“啊……”語氣明明很平穩,哪有同事說的那樣傻掉。
“嗯。”顧魏淡淡地應了一聲,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心里有一種形容不上來的類似失落的情緒。
莫名其妙地,高原反應沒了,正如它莫名其妙地來。
我百無聊賴地戳著屏幕上顧魏的照片:顧先生,你這算是什么反應啊?
悶了兩天,打電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你怎么那么快知道不是孕吐的?”
顧魏:“因為我有生理常識,會基本的邏輯推理。”
我:“……”
兩廂沉默。我在被子里翻來覆去。
顧魏:“你在干嗎?”
我:“你——知道沒懷孕是不是松了一口氣?”
顧魏:“嗯。”
我:“……”
繼續兩廂沉默。
顧魏:“你知道懷孕初期在高原地區,高原反應強烈對大人、小孩有多危險嗎?”
我:“不知道。”
顧魏:“也沒指望你知道。”
我:“……”
顧魏:“如果那天真的是妊娠反應,我會要求你立刻回來的。你的整個妊娠過程最好都在我眼皮底下。”
我:“不是純粹因為沒孩子才松一口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