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檸的眼神從傳出聲音的次臥掃過,撩了撩發絲,輕描淡寫道:“沒有,可能是屋里什么東西掉了吧。”
陸舒揚問:“那要不要進去看一下?”
“待會兒再看,先吃飯。”
“噢。”陸舒揚的注意力很快從次臥門后移開,又轉回了剛才的話題上面,“姐姐,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回答什么?”溫檸明知故問。
“等我攢夠一百萬,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溫檸唇角牽起笑,“你才十八歲,現在想結婚還太早了,怎么突然提起這個?”
陸舒揚發揮磨人的專長,“不早啊,我們可以先訂婚嘛,等我畢業了我們再結婚。突然提起來是因為,看到有個學長在學校里向女朋友求婚,我就有點羨慕……”
溫檸又緩緩笑了下,然后就垂眼安靜地喝粥,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姐姐,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答應咯。”陸舒揚半開玩笑道。
臥室里再次傳出一道撞擊聲。
陸舒揚不小心被嚇到,一個激靈坐直了身體,瞪大眼睛看向那邊,“姐姐,你沒養寵物吧?那是什么在響?”
溫檸眸光掀起微瀾,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如果說沒養寵物,陸舒揚肯定會好奇聲音是從哪傳出來的。
可如果說養了寵物,他又會想看看她養的什么寵物。
“我過去看看。”陸舒揚朝著次臥的方向走去。
“舒揚……”溫檸下意識喊住他。
陸舒揚回身,“怎么了?”
溫檸突然反應過來,如果自己阻攔不讓他看,反而顯得很不自然,容易讓他起疑。
可如果讓陸舒揚進那個房間,他和沈屹就會碰上面。
到時候……他就會知道一切。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這么陷入了兩難境地。
溫檸猶豫片刻,最后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沒事,你去吧。”
既然沒辦法阻止,那就只能順其自然了。
希望他們兩個不會打起來。
想到這里,溫檸心里反倒平靜下來,繼續若無其事地用早餐。
三明治還熱著,南瓜粥是甜的,很好地補充了昨天過度勞累后虧空的體力。
陸舒揚轉動門把手,邁開步子走進次臥。
溫檸坐在餐桌前,屏住了呼吸,等著他接下來驚訝震驚的呼喊聲。
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
她懷著疑惑朝次臥的方向看去,卻見門半掩著,看不到里面的動靜。
怎么沒聲音了?
難道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了?
溫檸早飯吃得差不多了,于是拉開椅子,也起身往次臥走去。
還沒等她走到門口,陸舒揚已經去而復返,從屋里走出來。
他的神情跟剛才一樣帶著疑惑不解,撓了撓頭,“我沒看到有東西掉地上啊,難道是樓上傳來的聲音?”
“你什么都沒看到?”溫檸訝異地挑眉。
“看到什么?”
溫檸快速眨了兩下眼睛,“沒什么。”微汗的掌心終于可以松開。
雖然不知道沈屹是怎么躲過的,但他們沒碰上面,對于溫檸來說自然是好消息。
“趕緊把你的粥喝了,待會就涼了。”
“好。”陸舒揚暫且將這件事拋到腦后,坐回餐桌前吃飯。
總不能讓沈屹一直在屋里躲著,得想個辦法把陸舒揚支走,或者自己跟他一塊離開。
溫檸要是帶陸舒揚一起離開倒是簡單,只需要騙他出去玩就行了。
但是如果想單獨把他支走,就需要稍微計劃一下。
溫檸回到主臥拿來自己的手機,給梁疏影發去消息:你待會有空嗎?能不能十分鐘之后給我打個電話,謝了。
梁疏影:怎么了檸姐?
溫檸:三兩語說不清楚,等下再跟你解釋。
梁疏影:好的,我定個鬧鐘,待會給你打。
等溫檸從主臥出來,陸舒揚已經吃完了自己的早餐,還把桌子收拾了。
“姐姐,我們下午去做什么?”他笑容陽光地跑過來,眼神澄澈期待,像是乖巧的大型犬。
溫檸關了手機的靜音,“在家里看個電影吧。”
“好。”陸舒揚其實沒什么要求,只要能和她待在一起就很開心。
他們拉上客廳的窗簾,打開了投影儀。
陸舒揚興致勃勃地找電影,問她想看什么。
溫檸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隨便。”反正看不了多久。
最后陸舒揚挑了一部經典的愛情片。
剛看了個開頭,廣袤的原野如畫卷般徐徐展開,少女騎著老式自行車歡快地穿過油菜花田。
溫檸的手機響起,她起身去旁邊接起電話。
陸舒揚趕緊將聲音關掉。
“檸姐,你讓我給你打電話干什么?”
溫檸答非所問:“甲方突然有新要求嗎?要這么急啊。”
“嗯?檸姐?”
“行,那我待會兒回公司改一下。”
梁疏影隱約猜到了她的用意,也跟著附和,“……好的,麻煩檸姐你過來一趟。”
“我馬上過去,先掛了。”
掛斷電話,就見陸舒揚目露遺憾地望著她,“姐姐,你要去工作嗎?”
“嗯,”溫檸從陽臺走回來,抱歉地說道:“突然有急事,我得過去處理一下,不知道多久能回來,你今天先回學校吧?”
陸舒揚耷拉下腦袋,但還是聽話地點頭,“好。”
溫檸回房間換了套衣服,和陸舒揚一起出了門。
把他送上車,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溫檸在微信上跟梁疏影大概解釋了事情原委,然后就原路返回,坐電梯回了家。
她在玄關換拖鞋的時候,柔聲喊:“沈乞乞,他已經走了,你出來吧。”
卻沒聽到回聲。
溫檸疑惑地又喊了聲“乞乞?”踩著拖鞋,朝次臥走去。
她先去衛生間和陽臺上轉了一圈,沒看到人,然后又回到臥室中。
房間里除了張大床以外,基本上只剩個衣柜能藏人。
溫檸看向幾乎占據了整面墻的衣柜,指尖輕輕掐了掐掌心,提起一口氣走向它。
她緩緩拉開衣柜門,看到男人蜷縮身體坐在衣柜最下層,腦袋埋進膝蓋,輪廓清瘦伶仃,像是被主人拋棄的流浪貓。
看到他這么可憐的模樣,溫檸心里像是被輕輕撓了一下。
她蹲下`身子,溫柔地撫上他的肩頭,“他已經走了。”
沈屹從胳膊里抬起頭,眼眶果然是紅的,眼睫濕潤,冷白的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
“你剛才就躲在衣柜里啊?”溫檸用拇指幫他擦了擦淚,輕聲問道。
沈屹點了點頭,然后就垂著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