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森的信是送到了文娘手中,可他卻再沒等到文娘的回復。徐森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文娘如今做了正經主子的掌事宮女,事多繁雜也是有的。
可時間久了,他也不由得心慌起來,依照文娘的心性,絕不會這么久都不理自己,他正想要尋人去打聽,宮的傳聞便開始源源不斷的涌入徐森的耳中。
原來宮中一位出身卑賤的妃子犯了大錯,惹怒了圣上,圣上一氣之下將她囚禁于宮內不得踏出宮門一步。
那妃子自知再無出頭之日,成日里郁郁寡歡,最后竟一把火點了宮殿,自焚于殿內。嬪妃自戕是重罪,圣上知曉后,氣的將她的家人一并賜死。
那妃子有個孩子,本得了圣恩得以親自撫養,如今她自戕了,孩子也無人愿意領養,被扔去了皇家別院,同行的便是那個與文娘相熟的老婦。
至于文娘,宮里傳聞除了皇子和老婦,那妃子身邊的所有人皆葬身火海。
徐森一聽便知那妃子是孟玉,宮中出身卑賤卻能親自撫養皇子的人只有孟玉一人。徐森在侯官府坐不住,急的想要去一探究竟。
他易容成車夫,替兩位官眷趕車,路上卻聽得兩個官眷扯閑,說圣上原本很中意那個出身卑賤的妃子,還讓她生下了孩子,誰料那賤人居然背著圣上與人茍且,連孩子都不是圣上親生的。
若非圣上圣賢仁心,那孩子也早被處死了,如何還能去皇家別院養著。
所以文娘至死都未曾告知徐森你的生父究竟是誰,徐森也因此無法斷定你的生父究竟是不是圣上,對嗎江星遙輕聲問道,聲音有些哽咽。
如她所想,孟玉是清安的生母。文娘當年并未葬身火海,而是帶著清安逃了出來。
嗯,他只知我是孟玉之子,可宮中傳并非空穴來風。文娘為了護我,獨自帶我在外生活了十年。
這十年間,無論徐森如何追問,文娘都絕口不談我的身世,這也是徐森意難平之處吧。清安嘆息道。
從前他恨你,是心疼文娘為了你,從此顛沛流離,再無法同他擁有一個家,也是氣她為了你,連唯一的親人也不敢相信,自始至終都未告訴他你的身世。江星遙道。
徐森同我說,若想復仇,當務之急是去皇家別院尋到那個老婦,弄清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從徐森處出來后,我便獨自去了皇家別院。清安道。
說是皇家別院,那院子看起來卻破敗不堪,據說曾經是圣上常去的行宮,后來九皇子住進去后,圣上便再沒去過那里,這些年也無人修葺,只留了幾個宮人負責日常灑掃。
你是在那受傷的嗎江星遙看著清安胸口的傷,覺得疑惑,若真如清安所說,皇家別院如此破敗,院中也只有些灑掃的宮人,以清安的功夫,怎可能會受傷。
是,我在徐森處待了許久,待我趕到皇家別院時,天色已然不早。我看著宮人們各自回屋,才從墻上翻進去,一路往別院深處走,想探個究竟。
待我走到一處院子中,遠遠看著一個年逾五十的老婦正在院中晾衣,不知為何,我就覺得她是文娘的熟識。所以我躲在暗處,對著那老婦喊了一聲蘇墨。
不出所料,那老婦在聽到蘇墨二字時,瞬間僵在原地,而后緩緩抬頭看向我,她自是看不到我的,只是我從她那渾濁的雙眼中,看到了恐懼和一絲悲傷。
她很快伸手擦了擦眼睛,手背上能清晰地看到被火燒過的疤痕,拿起地上的盆,匆忙轉身往屋內走去。奇怪的是,她明明佝僂著背,看面容老態畢現,走路卻腳下生風,并不像是年近五旬的老婦。
然后呢,你可跟進去了江星遙追問。
嗯,她認識蘇墨,就一定知道孟玉的事。我在暗處觀察,這別院中根本沒有什幺九皇子。他不得寵,即便死了也沒什么可隱瞞的。
如今看來九皇子沒死,也不在這院中,只有一種可能,我就是那九皇子。清安緩了緩,接著說。
我認定了自己是九皇子,想著這老婦與文娘熟識,當不會害我,于是跟著進了她的門,誰知我剛進去,她便一刀刺向我,她身手了得,絕非常人。
也怪我沒防備,即便躲閃及時,依舊被她刺中胸口,只是刀口不深,并無大礙。我同她過了幾招,并未占上風,想著馬上要同你去江南,不可戀戰,我便退出屋子,轉身離開了。
只是這樣,我們算是打草驚蛇了。那老婦功夫了得,卻不清楚你的真身,若她當你是來害她的,又豈會在院內坐以待斃,待我們從蘇州回來,她或許已經躲了。江星遙悵然道。
這也是我要托你之事,清安看著江星遙正色道,此次南下,安陽會一同前往,她是追著江熠走的,應會與你同乘一輛車。她這個人心無城府,口無遮攔,想套話并不難。
我明白,放心吧,她是皇家女,皇家的事比你我二人知曉的多。此事你容我想想,看看怎樣才能從她口中套出話來。江星遙拍了拍清安的手說:我還有一事要與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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