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遠先生講完,江星遙已是淚流滿面。如果說她是魂穿過來的,那救了佩遠先生的男子便是人穿。
聽佩遠的描述,那男子的穿著正是山林徒步時常穿的沖鋒衣和沖鋒褲,還有佩遠先生描述的那雙鞋,太經典了,一聽便知是踢不爛的大黃靴。
半人高的布兜子大概也是大容量的登山包,那人從山里來,尋山洞回家,說明這個世界存在著人穿的機制,那人能來,她還有穿回去的希望!
佩遠先生握著江星遙的手,淚眼朦朧地說:姑娘今日的笛聲于我而是大恩,至少我知道洛哥哥和我妹妹還活著!
這些年我每每聽說有精通音律之人演奏了獨特之曲,都會結交拜訪,為的就是尋這段旋律,皇天不負有心人,今日竟真的讓我尋到了姑娘。姑娘放心,今后無論發生何事,只要我能幫上忙,定義不容辭。
只是現在我所知的見過洛哥哥的人,除了我,便只有姑娘了,但求姑娘他日倘若見到洛哥哥,能告知他我便是柳云嵐,我妹妹是柳云溪,求他能來見我,或我去尋他,我只想見到我的妹妹。
江星遙沒想到一向溫婉和煦的佩遠先生竟有著如此令人傷感的過往,只是此時她不知該如何收場,本就是自己胡編亂造的謊話,卻不想歪打正著撞上了佩遠先生的身世。
可話已說出去,覆水難收,江星遙暫時擱置自己激動的心情,對佩遠說:先生今日所令人感慨,承蒙先生信任,只是那師傅我已多年未見,再見到未必會認得出。
當時我尚且年幼,因著總生病,被家里送去道館住著,我亦記不清他身邊是否還有其他人跟隨了。
不過先生放心,先生的事星遙放在心上了,現如今我為哥哥打理鋪子,也與南來北往的商隊有些聯系,我聽說先生曾是江州人,過些時日我會去趟蘇州城,順便在江浙地區逗留些日子,我愿為先生去江州尋人。
佩遠謝過江星遙,召喚身邊的侍女過來,那侍女手持一個木質盒子,佩遠先生將盒子拿過來遞給江星遙。
江星遙疑惑著打開,只見里面是一個白玉所制的笛子,那玉笛通體瑩潤,華貴無比,江星遙趕緊推辭:這太貴重了,星遙未做什么,萬不可收下先生如此大禮。
佩遠先生卻堅持要她收下,我知自己的要求有些為難,但萬請姑娘費心幫我尋人,比起我托付姑娘之事,這點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姑娘不要推辭,收下我的囑托才好!
江星遙無法,只得將佩遠先生的禮物收好,答應她定會將此事放在心上。
送走安陽公主和佩遠先生,江星遙獨坐在屋內久久不能平靜,她知曉萬事無獨有偶,這世間定有人同她一樣來自異世,卻不曾想有人會觸動時空機關,人穿過來。
原是編謊話來掩蓋自己的身份,卻不曾想因此獲得意外發現,答應佩遠先生幫她尋人,一方面佩遠先生身世著實可憐,另一方面尋到那人對自己意義非凡。
她就這么在屋內坐了很久,直到靈鄉回小院后尋她。
靈鄉進來時,天已擦黑,她推門發現江星遙坐在黑暗中,并未點燈,于是手腳麻利的將屋內的燈點亮。
回來啦,屋內突然亮堂起來,江星遙回過神看到靈鄉已站在屋內,起身走過去,拉著她坐在桌邊給她捂手,今日去崔家可還順利
靈鄉反手握著江星遙的手,笑著說,姑娘,我原以為漕幫那群人都是莽夫,崔家想必也多是粗鄙不堪之人,不成想今日到了崔家,真是開了眼。
不知這些年漕幫都經營些什么買賣,那崔家竟這般有錢,連接待我們的尋常女使穿著都極講究,說話也好聽,甚至那女使同我們講,崔二爺的院內燒火丫頭都識得字的,說是崔二爺院中不容白丁。
我們一路跟著穿過至少三進院子,才在一間極典雅的院子里見到崔大當家的夫人。那崔夫人雖有些年紀,保養的卻好,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不像是曾經陪著大當家經營漕運干體力活的,倒像是個讀書繡花的千金小姐。
就是人有些清高孤傲,我將準備的禮品送給她時,她只淡淡點了點頭,讓下人接過后,便不再說話。
我們量好尺后,崔夫人并沒有讓我們立刻走,而是讓女使帶我們去她姑娘的院中,給她姑娘也量尺做身新衣裳。我們跟著女使出來后,女使領我們走了條小路,說是離崔姑娘的住處更近。
女使跟我們閑聊,說崔家主子不多,大當家在外忙,大多不露面,二爺之前在書院讀書也不常回來,后經營生意,才在家中住的時日多些,家里常年都是崔夫人和崔小姐兩個人。
到了那崔小姐的院子,更是奢靡,我感覺連縣主郡主的府邸都不一定有崔小姐的院子氣派。家里掛滿了名人雅士的字畫,連那庭院里的屏風都是大家親畫上去的水墨丹青。
崔小姐院里的丫鬟們樣貌出眾,名字也極好聽,云渺,霧霜,雨落,雪央,不像是丫鬟,倒像是家中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