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她還記得自己靈魂出竅的那一刻,記得她的爸媽和姐姐姐夫抱著她冰冷的身體哭到昏厥,記得肖毅站在一旁裝模作樣的痛心疾首,可現在她卻好好的坐在這里。
她的頭很痛,成片的記憶涌入腦海,她內心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先理清這千頭萬緒。可她還沒有回過神,臥室的門突然開了。
屋子里很靜,沒有一絲聲音,所以開門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此刻臥室門口站著一個黑色的影子,她揉了揉眼睛,卻看不真切。
一陣風吹來,帶著酒精特有的味道,刺激著江星遙的神經。門外的人影開始往屋里走,她動彈不得,如鯁在喉,只本能的往后躲,死死靠著床頭。借著月光,她看到肖毅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是的,面前的人是肖毅,此刻他在微笑,可笑不達眼底。似是狂風驟雨前平靜的海面,這是他家暴前慣有的表情。
他慢慢靠近江星遙,用手摸著江星遙的臉,說:不愿見我江星遙嚇得渾身哆嗦,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現實的混亂和對肖毅的恐懼,以及病重時的絕望讓她幾乎想要嘔吐。
肖毅摸著她的臉,突然手掌縮緊力度,死死掐著她的脖子:你這樣真的讓我很窩火,你不愿見到我是嗎
他用了大力,江星遙被他禁錮著喉嚨,只能死死掙扎。
見江星遙不說話,肖毅更加瘋狂地吼著:說話啊!你是不是不愿見我!
江星遙再也忍不住干嘔起來,但肖毅并沒有停下來,而是將臉貼在江星遙的臉邊,笑著問:告訴我,你不愿見我,是因為想要見清安嗎他是誰,讓你做夢都要喊他的名字!
江星遙嚇得邊哭邊道歉,喉嚨在肖毅的掌心下掙扎著顫動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做夢了,只是一個夢,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我在做夢,求求你,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
肖毅就這樣看著江星遙,嘴角依然噙著笑。巨大的恐懼壓的她喘不過氣,她死死扶著肖毅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只覺得渾身動彈不得。
噓,別鬧,你的哭聲吵到我了。她聽到肖毅似笑非笑地說著話,他好像有些開心,可下一秒他的笑臉卻因憤怒而變得扭曲。
他笑話江星遙那搖尾乞憐的模樣,然后高高舉起了他的拳頭。就在肖毅的拳頭馬上落在自己臉上的一剎那,她大哭著睜開了眼。
宛若靈魂回歸本體,周圍的一切又回到了古代。床邊沒有手機,只有清安留下的藥盒。墻上也沒有鐘表和照片,而是掛著她的畫和靈鄉繡的圓扇。
屋內安靜,許是侍女來過,看她睡著后熄滅了燈。她艱難地轉過頭,發現屋內只有碳爐冒著星星點點的火光。
夢中夢。
可江星遙并沒有完全從夢中清醒過來,她被夢里那巨大的恐懼包圍著,上一世所有的痛苦記憶此刻都在試圖攻擊她,她縮在床腳,死死的抱著被子大哭,她在怕。
清安原本站在江星遙的窗外,聽到她的哭聲,他立刻推窗跳了進來。
看著眼前正痛苦的蜷縮在床角的江星遙,他也顧不得許多,只飛奔到她身邊,將她攬在自己懷里。
清安的懷抱很暖,可江星遙依舊止不住的戰栗,眼淚洶涌決堤,洪水猛獸般迅速蔓延,很快清安胸口的衣服便被她的淚水浸濕。
感受到江星遙的顫抖,清安一手緊緊抱著她,另一只手輕輕順著她的背。江星遙將臉埋在清安的頸窩,整個人躲在清安的懷里。他們就這樣坐了很久,直到江星遙慢慢平復下來,不再大聲哭泣,只默默流淚。
清安低頭看著江星遙粉嫩的小臉因為恐懼變得慘白,淚水漣漣,手緊緊的抓著清安的衣角不敢松,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見過江星遙生病的樣子,恢復活力的樣子,見過她桀驁不馴在院子里醉酒胡亂語,也見過她被人打了卻依然絮絮叨叨,更是見過她像只老鴨子一樣大罵自己是變態的樣子。
那些時候的江星遙是那么鮮活可愛,可如今她在自己懷里,像一個快碎掉的瓷娃娃。他第一次真切的明白了什么是鉆心的疼。
星遙,你抬頭看看我,我是清安。他伸手將江星遙冰冷的手握在掌心,聲音輕如蟬翼,仿佛大聲一點,江星遙就會飄散。
江星遙沒有回答他,她緊緊靠著清安,抓著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乖,別怕,我在這里。清安沒再多說什么,只是輕撫著江星遙的背,想讓她平靜下來。
江星遙慢慢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清安。
眼前的一切都跟剛剛夢里的不一樣,她輕顫著將清安的臉捧在手心,仔細的看,真的是他。她忽的鼻子又一酸,哽咽地問:你為什么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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