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幺停住,看著他,抿嘴笑著,“有件事先得說到前頭,我接手之手,這豐樂樓,你最好別來了,要來,也得等生意紅火起來,怎么樣?”
蘇子誠瞪著她,片刻,咬牙答應:“好,要是……”
話沒說完,外面腳步聲近,幾個青衣小廝進來,撤了小吃,端上熱菜。
蘇子誠頓住話,看著專心的看著小廝擺盤的李小幺,后面的話,自己咽了回去。
李小幺一眼不錯的看著小廝擺了滿桌的熱菜,示意小廝端了只蟹釀橙放到自己面前,嘗了一口,細細品了一會兒,看向蘇子誠夸贊道:“味兒很正,這廚子不錯,有靈性。”
說著,看著端坐不動的蘇子誠讓道:“吃啊,別客氣,先吃這蟹釀橙,這個一定要趁熱吃。”
蘇子誠沒理她,示意小廝取了只橙子過來,剛吃了一口,李小幺一邊吃著蟹,一邊隨意的問道:“你剛管戶部那年?是哪年?那時候你多大?”
蘇子誠正吃著蟹,抬頭盯了李小幺一眼,沒理她。
東寧咽了口口水,上前到李小幺身邊,低低道:“五爺,食不。”
李小幺恍然大悟,連聲贊同:“對對對!美食當前,就該埋頭苦吃,說話就太浪費了!”
蘇子誠一口蟹嗆出來,噴了半桌子,連聲咳嗽不停。
李小幺上身后仰,一不發的瞪著他。
東寧幾個忙著侍候蘇子誠漱口,凈手,又喝了兩口茶,青衣小廝則忙著撤下滿桌的菜品,重新換上一桌。
蘇子誠收拾干凈,惱怒的看著李小幺,“你是該好好學學規矩!”
李小幺一不發點了下頭,挪了挪坐端正,挑著自己喜歡吃的,專注的吃菜吃飯。
不大會兒,兩人吃了飯,小廝撤了碗碟,奉了茶上來。兩人轉到屋外檐廊下坐著。
清澈的湖水幾乎與檐廊相平,夕陽的余暉已經散盡,荷花荷葉中間,亮著盞盞燈光,四周靜謐而安然。
李小幺往后靠到椅背上,沉浸在這份靜謐和安然中,卻在想著打理這間酒肆的事,這里,這哪象酒肆,哪家貴人的后花園還差不多。
“我管戶部那年十四歲,大哥說要讓我知道知道北平國的柴米油鹽,就讓我去署理戶部。”蘇子誠回答剛才李小幺那一句問。
李小幺側頭看著,“十四歲?那么小?”
“不小了,大哥十歲就跟著大軍出征了,我小時候風一吹就病,大哥說小時候,我吃的藥比飯都多,母親急病去世那年,我病的起不了床,后來遇到師父,給我調理身子、打熬筋骨,才漸漸健壯,大哥先讓我署理戶部,后來又帶著我出征北寧,征北寧那幾年最艱難。”
蘇子誠聲音里透著濃濃的苦澀傷痛。
李小幺憐惜的看著他。
他那個異母弟弟,三皇子蘇子信今年已經十歲了,他母親過世不過一年,新皇后、年青美麗的郭氏就被抬進了宮。
年青的郭后和蘇子義同齡,進宮時算起來只有十九歲,真是水一般花一樣的美人兒。
皇家立后典禮繁雜冗長,那就是說,先孝慈皇后真正的尸骨未寒時,皇上就忙著立新后了。
唉,都說皇上和先孝慈皇后伉儷情深無二,原來也不過如此。
“好在都過去了。”李小幺看著蘇子誠低聲道:“熬過來就好了。”
蘇子誠出神的看著湖里的燈光荷花,半晌才重重的嘆了口氣。
李小幺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這聲嘆息里,沉甸甸沒有半絲輕松。
李小幺打量著他,想了想,低低道:“我要是想家想爹娘了,就去廟里上柱香,每次去的時候,都想著,這一回一定要好好訴訴苦,好好哭一場。可等跪到廟里時,又不想說一句不好的事了,凈挑著好事念叨,我總覺得,他們能聽到我的念叨,要是說那些難心事,他們肯定又擔心又難過,一想到他們難過我就會更難過,唉!”
蘇子誠看著一臉傷感沉郁的李小幺,正要說話,李小幺又嘆了口氣,接著道:“父母心么,都是盼著兒女好,過得越舒服越稱心越好,為了不讓他們難過,我只好好好過日子,吃好喝好玩好,一點兒也不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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