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苦百姓本就對衙門里的人心存懼怕,不敢太大聲張揚,只圍著徐惠娘幾個小聲地問,姜綰推著孟遲路過他們身后聽到這些議論,停下了腳步。
麻團也從旁邊繞了過來,趴在她的腳邊,她蹲下身摸摸麻團的頭,還在想著官差竟然未提到一句死尸的事,當真是羅家那頭事更大,把這事蓋過去了嗎。
徐惠娘跟吳娘子其實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在下山的時候被攔住送回來了,還是帶著刀的官差送回來的,此時還驚魂未定的,眾人見問不出什么,也就都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一時間舊佛堂里充滿了不安的氣氛。
舊佛堂里一下安靜下來,徐惠娘也很不安,拉著姜綰的手道:綰綰,這可怎么辦,娘沒用,沒能出得去,你安排好的事……
沒事,既然走不了就安心在這里休息,等我和孟遲找機會去看看。
姜綰安撫地拍拍徐惠娘,阿堯,既然回來了,就把東西都拿過去放好,只拿用的東西就好。就連姜堯都還挑著東西站著不動,看來是真嚇著了。
官差來也只是奉命行事,等查清了自然會放行的,不必擔心。姜綰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此刻不能和盤托出,羅家的事古怪之處頗多,她不想姜家其他人再攪進里頭去,不知情就是最好的保護。
她的寬慰起效不大,畢竟外頭還有兩個佩刀的官差把守這門,姜綰沒辦法,只得道:娘,給孟遲煮些吃的吧,他餓了,一會兒還得喝湯藥,空著肚腹喝藥不好。
誒,對,干著急沒用,孟公子的藥還沒煮的,阿堯,你去煨幾個土豆,我去把藥煎了。徐惠娘淳樸而實在,雖然心里慌亂,但有活得干的時候就無暇顧及那么多,指揮兒子忙碌起來。
孟遲剛剛才吃了三個土豆,肚子不餓甚至還有些飽,再聽到煨土豆幾個字,竟有些反胃,偷瞄了姜綰一眼不敢說不,只得硬著頭皮上前道:徐嬸子不必這般客氣,喚我名字即可,阿堯,土豆少放兩個。
他說罷才發現姜綰牽著麻團到后邊窗戶去了,也調轉輪椅跟過去。
綰綰,你還想著羅家的事不用多想,若是為著羅家來的,一定會來找你過去的,畢竟她們身上的疹子一開始是你給瞧的。
姜綰點點頭,到時我過去,你在這兒替我照看這些,有事也等我回來再說。
好,放心吧。外頭的風吹進來,孟遲有些咳嗽,咳得狠了又捂著受傷的地方,眉間滲出汗珠來。
姜綰知道他疼,但她已經沒有止疼的藥了,只能拍拍他的肩道:若是疼的厲害,就讓阿堯扶你到墊子上躺著,墊子挪到火堆那邊去,不能在這里吹風。
孟遲聽她關心自己,蒼白的面容添了幾分紅潤氣色,心喜之下不由的感慨道:說來也奇怪,先前腿傷那般嚴重,也沒覺著有多疼,這次匕首扎了一下就這般難受,咳咳咳,我這身子終究是讓腿給拖累了。
姜綰語塞,先前不疼現在疼,純純就是她的止疼藥沒了,別說胡話,你的腿會好的,扎傷也會痊愈,不必頹唐。
她的安慰似是起了效,孟遲仰起頭朝她笑了,我知道,你會治好我。
姜綰又一次被他眼中的明亮晃了眼,輕輕撇過頭嗯了一聲,孟遲還想說些什么,卻在此時被人打斷,外頭來了趙捕頭和靜凡小和尚。
姜施主在么,姜施主,還請移步隨我們去一趟。
姜綰與孟遲對視一眼,正待轉身走出來,又一個捕快飛奔過來,與趙捕頭道:趙頭,那尸首羅家老爺認出來了。
是他此次經過普靈寺準備接走的匠人,祖上曾是羅家底下干活的炮制藥材的工匠,說好了在此等候羅家來接他去郴州,不會不留只字片語就獨自離開的,這里頭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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