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玥兒看她不來抱自己,哇嗚得更加大聲了,大大的眼睛里包了滿滿的淚花,還沒眨眼就都滾落了下來。
麻團用頭輕輕拱著她,姜綰看姜堯還沒來,忍不住回頭一瞪,抱走。
卻見姜堯眼睛紅紅的,正站在她的身后,她一回頭,直接被高自己半頭的弟弟來了個熊抱。
坐在筏子上腿還軟著的徐惠娘也在偷偷抹眼淚。
阿姐,說好了我來保護你,還是讓你手上沾了這些臭魚爛蝦的腐爛臟血,是我太過沒用了!
少年起伏不定的胸膛和激動的嗓音一下就把姜綰定住了。
阿堯他,在說什么
竟不是要說她這個沾滿血的怪物嗎。
阿姐,我、我,我剛才拿了斧子了,卻踉蹌了一下沒能上前來,是我太過沒用了,阿姐,你、你、我……
姜堯淚眼橫流,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下河村的人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吃人的人!
剛才若是阿姐一個不慎,被他們捉了去,那他要悔死了都換不回來啊!
這去郴州的路上,沒吃的不可怕,冷也不可怕,剛才那些吃人的人圍住了他阿姐的一瞬間,最可怕。
他從未像剛才一樣,因為沒有辦法快速趕上去把阿姐拉到身后而后怕,后悔以往阿姐跟著獵戶大叔們苦練身手的時候,自己爬樹掏蛋下河捉魚……
姜綰沒想到姜堯會是這個反應。
這不能怪他,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百姓——一個農家小弟弟,手軟才是正常的,她不過是……從前習慣罷了。
她推開哭得鼻涕眼淚一把的弟弟,塞給他一塊破布擦鼻涕,偏頭看向徐惠娘。
徐惠娘也是一般地劫后余生的后怕模樣,唯獨沒有對她的防備和害怕,小玥兒已經抓著麻團的毛自己爬起來,滾落到木筏上面,賴在了孟遲的懷里。
姜姑娘,方才若不是你反應快,我們此刻恐怕要去給人填肚子了,這下河村的人真是作惡多端。
沒想到在郴州和昌州的路途間,這般不太平,有這樣的惡人,等我們到了郴州,一定要去官服通報,讓郴州府兵前來剿了他們。
孟遲臉上倒是難得的凝重,逃荒的災民本就飽受奔波勞苦,饑寒交迫,但不代表他人就可以隨意掠奪他們的生命。
而這下河村的人,吃人已然成了癮,盤踞在這山林間,不去投奔州府,也不回家鄉等候朝廷安排,就這么猶如山匪一般盤踞此地,斷送他人生路和希望,實在可惡。
姜綰看他義憤填膺義正辭的模樣,想了想認真道,我去剿了他們
你覺得如何。
孟遲一呆,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不不不,姜姑娘,你不要去涉險,這是朝廷的事,不該你一個弱女……呃,一個人獨自承擔,百姓上交了稅賦,國家用以豢養軍隊,理應擔負讓百姓安居樂業的責任,這不該讓你枉顧自身安穩,挺身而出。
你聽我的,咱們先去郴州,到了那兒去報官。
姜堯和徐惠娘忙不迭地點頭如搗蒜,他們沒有這么遠大的抱負,只想自家人平平安安地抵達郴州,一個都別少了。
姜綰深看了幾眼孟遲,你當真
這幾個人回不去,剩下的可是會跑的。
今天不去,后邊想抓住這些人,可沒那么容易了。
是,以你的安全為重,我們還是趕路吧,這些人留待官服來人捉拿。
孟遲略微低下頭沉聲說道,姜堯也跟著應和,阿姐,你別去了,他們聚在山頭的人肯定比剛才多得多,我們后邊讓孟大哥繞開些走,不用跟他們打交道的。
好。
姜綰沒再啰嗦,他的意思她懂了,他們想避開下河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