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遲之所以會來這片地方,跟逃荒的姜家不同,他幾乎探測遍了郴州到此處一路上的大小山脈,對地勢很熟悉。
伸手指著前方,仔細給姜綰說那個避風洞在何處。
若不是他的東西都被拿走了,他甚至能把自己畫的地圖拿出來給她。
姜綰看了孟遲一眼,堅持道:阿堯你把他放下來,我先去看看。
娘和小玥交給你,不要大意。
她親自檢查了自己給阿堯的匕首就在他的腰間,才動身前去孟遲說的那處避風洞。
眼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地中,孟遲靠坐在一棵樹下有些無奈,姜家的人在間隔著的另一顆樹下休息。
姜綰離開前要求的。
她似是對他很是防備,即便他斷了腿,并不能做什么。
且他命都是她救的,又如何會傷她的家人呢。
他突然想知道姜堯口中從前溫柔的姐姐,在這逃荒的一路上,到底經歷了什么,變得如此防備心重。
咳咳咳,小姜兄弟,你姐姐……她是郎中嗎
他原本想直接問他們的經歷,但想想還是作罷,還不甚熟,姜姑娘應該不會喜歡自己去觸碰那些令人不快的回憶,所以他臨時改了口。
他看過她對付張家兄弟,利落又干凈,對人體致命的地方都很熟悉,還會給他固定雙腿,她之前是做什么的呢,大夫赤腳郎中巫女
哦,那倒不是,我阿姐她會打獵,咱們村有個武狀元,參了軍從陣線上退回來做了獵戶,阿姐小時候就跟著他往山里竄,所以會些拳腳,加上磕碰得多了就又會了些醫理,認得點草藥。
要不是姜家村一代招了蝗災又接著干旱,我們也不會往郴州去,阿姐她本來都說好了親事了,要不是這災,她早可以嫁去獵戶高家了,也不用被我們拖累。
姜堯想起這一路來阿姐的照顧,她總是省下自己本就不多的口糧,給小玥,甚至還給他,要不是如此,阿姐怎會弱得連一條蛇都躲不開。
沒有被蛇咬暈死過去,就不會叫三叔惦記著拿去換糧,阿姐醒來也就不會傷心難過到現在,整個人的性子都變了。
孟遲細細聽著姜家的事,原來是跟著獵戶學的,難怪對一招斃命的位置這么狠準。
他不時問些跟姜綰有關的細節,在知曉她險些被親爺和叔叔拿去換了吃的,才變成現在這樣疑心重,他瞬間就想起了自己。
同樣也是遭親人背叛,他有些理解她了。
等姜綰回來依舊是冷著一副面孔,他甚至已經不覺得她性子孤僻了。
姜綰探過孟遲說的那處地方,沒有問題,回來接阿堯和徐惠娘他們。
經過孟遲身邊時,她蹲了下來,從懷里拿出一塊破布包著的搗得稀碎的草藥糊糊,動手解開了他腿上固定的樹枝。
姜姑娘,你——
嘶——
她撕開他的褲腿。
啪——嘰——
孟遲心頭猛地一跳,不自覺閉上了眼,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反而還有一股酥酥的溫熱感。
他睜開眼,是姜綰把草藥糊糊拍他的斷腿上,又把褲子原路復原,重新綁上樹枝固定。
多——多謝姜姑娘,姜姑娘好醫術。
他誠摯道謝,姜綰卻沒領情,不用謝我,那處山洞口恰好有治你腿的草藥。
順手罷了。
他該謝他自己,若是他指路的山洞有接應的人,或是其他的陷阱,她就不是帶回來摻雜了麻藥和治療骨傷藥的野草汁了,而是回來帶走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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