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陳妄平時看起來跟正常人沒什么區別,孟嬰寧一定會覺得這人有神經病,或者精神分裂什么的。
風一陣雨一陣的。
有時候兇巴巴的很冷,對她不好,有時候又很小心,深黑的眸情緒晦暗,讓人總覺得仿佛在里面看出了幾分溫柔。
克制著把她推開,又忍不住誘惑似的靠近。
理智和欲望可能在自由搏擊。
這會兒,他大概精神分裂癥病發到最高潮,終于憋不住了,捏著她的手腕扣在鞋柜柜門上,力氣大得像是要折了她一樣。
語氣特別兇。
孟嬰寧倒是沒被他說的這話給嚇著,但手腕實在疼得發麻,痛感比其他別的情緒更早地傳到大腦。
孟嬰寧眼睛紅了。
她看著他,吸了吸鼻子,眼圈兒瞬間就里含了一汪淚。
從體內咆哮而出的野獸爪子摁著她,露出尖銳獠牙,冷銳的牙尖眼看著下一秒就要刺破嬌嫩的皮膚似的,卻因為這點兒淚被拉了閘。
陳妄默著看著她,手上力道松了松,還是把她抵在柜門上,眼神壓抑而危險:“說話。”
他看著真的挺可怕的,表情,泄露出來的略有些失控的情緒,剛剛那些話,
但孟嬰寧向來不按套路出牌。
孟嬰寧眼睛一眨巴,眼淚就跟水龍頭似的,刷地就從眼眶里飆下來了。
陳妄:“……”
孟嬰寧特別委屈,哭著黏黏糊糊地說:“你干什么兇我!我不是你女朋友嗎,我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你就這么跟你女朋友說話,你是什么禽獸,你出去看看有哪個男的會這么兇自己女朋友!除了你還有沒有!”
“你都不追我,你還兇我!你不主動就算了,我跟你告白,結果你還讓我疼。”
“……”
“你還掐我!還摁著我!”
“……”
孟嬰寧整個人被他像個小雞崽子似的摁在柜門上,抽抽搭搭地邊哭邊罵他:“你這是家暴,家暴!我才剛跟你談戀愛你就打我,你還是不是人!分手!我要告你,讓你上《新老娘舅》!你這個王八!”
“……”
哭得特別傷心,罵得真情實感。
陳妄被她給整愣了,滿腔難以喻的不安、焦躁、壓抑和暴戾像是被放了氣兒似的,跟著她開了閘的眼淚一股腦地飛了個干凈。
陳妄沉默地抿著唇,松開了手,緩慢地直起身來,垂眸。
“……我哪兒打你了,”他有些無奈,聲音低低的:“這么疼?”
孟嬰能靠著鞋柜哭,不搭理他,陳妄捏著她指尖拽過她的手,白嫩嫩的纖細手腕一圈兒又全紅了,看得他眉心一擰。
陳妄嘆了口氣,拇指指腹小心地揉了揉:“我真沒使勁兒。”
孟嬰寧可憐巴巴地抽了抽鼻子,也垂下眼睫看了一眼,看完更委屈了:“都紅了!”她憋著嘴,“我上次你給我捏的,青了好幾天。”
陳妄“嘖”了一聲:“怎么這么嬌氣,碰一下就這樣。”
孟嬰寧“唰”地抽回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把這叫碰一下?那你要用點勁兒捏捏我是不是得粉碎性骨折?”
她哭得鼻尖紅紅,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睜大眼睛一臉匪夷所思瞪著他的樣子特別可愛。
陳妄唇角略彎了彎,放開她的手,抬指刮蹭了一下她下巴尖兒掛著的淚:“那可能是得,我盡量不用勁兒。”
他說著先進了屋。
孟嬰寧抬手,手背蹭了蹭眼睛,在他后面踢掉鞋子跟著進去。
不是真的難過的時候她眼淚來得快收的也快,這會兒除了眼睛有點紅已經看不出來啥了,手腕其實也沒那么疼,她就是在他面前忍不住就想矯情一下,撒撒嬌。
這會兒,孟嬰寧反應過來,想起他剛剛說的話。
陳妄人進廚房,倒了杯水出來,遞給她,人坐進沙發里。
小姑娘剛剛嚷嚷的嗓子有點兒啞,接過來小聲嘟噥著道了聲謝,喝了幾口,抬起頭來,歪著腦袋看著他:“陳妄。”
陳妄側過頭來。
孟嬰寧手里捧著杯子,想著他剛剛那句守一輩子寡,眨巴了兩下眼:“你剛剛是在跟我求婚嗎?”
陳妄:“……”
陳妄:“?”
孟嬰寧小聲說:“我覺得是不是有點兒……太快了。”
“……”
陳妄心情有些復雜。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也直接跟你說,我不答應,”孟嬰寧把喝了一半的水放在茶幾上,玻璃杯底碰到茶幾桌面,發出很清脆的一點聲響,“你們男人那些特別高瞻遠矚的心思我不明白,我目光短淺得很,我就知道現在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那為什么不能在一起?才剛說好了要死一起死的,沒兩個小時你就又后悔了,你這人怎么這樣。”
“還想讓我給你守寡,你想得還挺美的,”孟嬰寧走到他面前,單膝跪在他旁邊沙發上,一只手撐著沙發靠墊,垂頭,居高臨下抿著唇,哀怨地看著他,“你要是真敢就這么扔下我,我也不跟你一起死了,我就把你的照片擺在床頭擺一排,然后一個禮拜找八個男人,一天換一個,禮拜天兩個人一起伺候我,讓你在下面綠帽子天天換著戴。”
客廳里一片死寂。
孟嬰寧說完,陳妄好半天都沒說話。
他定定看了她小半分鐘,然后垂下頭,終于沒忍住笑了。
“小姑娘,”他笑著靠進沙發里,語氣豁然,嘆息似的,“你可真是……”
他抬手,拉著她手臂拽下來,孟嬰寧膝蓋一彎,整個人扎進他懷里。
陳妄抱著她,手臂收得很緊,低聲說:“真想清楚了啊。”
孟嬰寧任由他抱著,點了點頭。
陳妄手指梳著她的頭發:“我這么兇,還打你,還對你不好,也沒事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