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那你有他的照片嗎?我比比,哈哈哈!”
“過分了啊!”半天沒吭聲的眼鏡男,出制止,“趕緊記一下這屋的情況,我還趕著回單位呢!”
“嗨,別著急,咱這效率已經很高了,才一個多鐘頭就查出了跳閘的原因。”
經過一通嗨聊,“錢森”大概有心放這屋一馬,抬頭看了眼頭上的“蜘蛛網”,寬容道:“況且只要把這些老化的電線換一換,也沒嚴重到要全屋整改的地步。”
見他有意幫腔,王強吐著煙,連聲應道:“是啊、是啊!你看,其實也就這一個隔間里的電線多了一點!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哪兒需要整改啊?往后我們都注意一點兒就行了!”
“錢森”和眼鏡都沒有接話,兩人又仔細地研究起屋里的線路來。
王強心道不妙,趕緊叼著煙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翻了半天,找出一張照片,舉著手機故意打岔道:“我這兒還真有一張‘錢森’的照片,你們看看!”
聞,年輕的消防輔警“錢森”立刻放過那些電線,湊過臉來看屏幕,“喲,這哥們跟我比起來差遠啦!”接過王強的手機,自然地遞過去給眼鏡男,“蔣哥,你看——”。
照片里的這個錢森,剃著平頭,體格壯碩,抬頭紋和川字紋都很深。這照片是張大合影,七八個男的都集體齜著嘴傻樂。
但哪怕嘴角勾著笑,也蓋不住這人眼神里的陰鷙。
透過照片,他們都能瞧出對方的不好惹。
......
“這個錢森就是李宋元。”從群租房里出來,坐上車,穿著輔警衣服的文迪,從后座拿了個檔案袋,把從物業那拿到的住戶信息登記表裝了進去。
資料上那個叫錢森的壯年男子,用的是張□□。經過對比,身份證復印件上的那張臉,和死了十幾年的李宋元幾乎一模一樣。而根據剛剛王強提供的照片,他們又更進一步地確定了錢森的真實長相。
為了套話,短暫改名叫“錢森”的文迪,整理好資料,才抬頭問身邊的同伴:“蔣志,咱是不是得跟隊長說一聲,讓直接申請逮捕?”
穿著供電所工人服的蔣志沉吟了一會兒:“申請是肯定得申的,但我覺得上頭不一定會立刻批準。”他的眉心攏起來,形成一個特別深的川字:“逮捕的時機可能還不成熟。”
昨晚,在發現了李宋元的落腳點后,沈聽“監督”著楚淮南,在第一時間報了警。
這條明顯與兇殺案有密切聯系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陳聰那。
陳聰連夜在隊內召開了緊急會議,制定完作戰方案后,還立刻通知供電部門配合,切斷了疑似李宋元住所的供電。
而第二天一大早,蔣志和文迪就以排查跳閘原因為由,對李宋元的落腳點搞了場突然襲擊。
在前期走訪中,他們從物業處了解到,李宋元如今化名錢森,在這個小區住了有大半年了。
于是,有心“釣魚”又不想打草驚蛇的兩人,便做了一番喬裝。蔣志搖身一變,成了供電所的“蔣哥”,而文迪則化名“錢森”,扮起了消防輔警。
在調查嫌疑人住所是否有作案條件的同時,通過與合租人王強的對話,他們還順利摸清了嫌疑人的工作情況及大致性格。
現在,基本可以確認,這個“錢森”應該就是李宋元本人。
然而,雖說已經確定了李宋元尚在人世,并有高度的作案嫌疑。但他的住所,卻并不符合警方先前的猜想。
警方認為,李宋元在劫持陳峰后,極有可能是在自己的住處進行了殺人、分尸等一系列操作。
可現在看來,這個假設是不可能成立的——蔣志頭疼地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嫌疑人的住所,不具備殺人、分尸的作案條件......”
五分鐘后,又在楚淮南家清清白白留宿了一晚的沈聽,也收到了這個消息。——李宋元居住的群租房,人多眼雜,不可能會是第一案發現場。
沈聽動了動手指,編輯了『監控行動軌跡』兩個短詞,發了過去。
失蹤多年,還改頭換面的李宋元確實很可疑。
可目前警方掌握的資料卻遠遠無法證實他就是兇手。
雖然陳聰已經向上頭申請了逮捕令,但沈聽很清楚,貿然逮捕,最多也就是條冒用他人身份信息的罪名。
要想證明李宋元就是步行街一案的真兇,當務之急,是透過分析他的行動軌跡,篩選出他所停留過的、滿足殺人、分尸條件的場所,并獲取能夠坐實他是兇手的直接證據。
這一次,副隊陳聰與他不謀而合。
在文迪和蔣志突擊了李宋元住處后,陳聰就立刻派人調取了金色年華小區附近的所有監控。還讓整個刑偵支隊里無論內勤、外勤,但凡有空的,就都要參與到監控的篩查工作中來。
殺人分尸的第一現場,到底在哪兒,應該很快就會有答案。
......
當穿著睡袍的楚淮南,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從房間里走出來時,沈聽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百無聊賴地低頭刷手機,頭也不抬地同他道了聲早安。
因這句“早安”,楚淮南俊美的臉上笑意盈盈。
他驀然覺得這個再普通不過的清晨,變得異常美好。
和這人分房同住了兩晚,此刻見他赤腳盤腿坐在沙發上,不知怎的,居然生出一種他們已經是“老夫老妻”的溫馨錯覺。
“今天起得真早,早餐想吃什么?”楚淮南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不少食材,見捧著手機的沈聽遲遲不回答,就換了種方式問他:“早餐喜歡西式還是中式?”
今天是2月14號,楚淮南一早就特意吩咐趙嬸不用來了。他希望能和眼前這個刷個手機還眉頭微皺,一臉認真樣的青年人,過個不被打擾的“情人節”。
“你還會做早餐啊?”沈聽迅速瀏覽完案情的進展報告,放下手機,伸了個懶腰,嘴上也沒閑著,戲謔道:“沒想到楚總居然是賢妻良母型的?”
穿著睡袍的楚淮南,頂著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藝術品般驚艷的修長手指,卻握著兩枚小巧的生雞蛋。
這樣的畫面,百年難得一見。
無數人挖空心思也見不到一面的楚淮南,居然要親自替他煮早餐?
沈聽走向廚房,好奇地探頭看了眼楚淮南手里的雞蛋,這才敢確定,這兩枚確實是可以食用的真雞蛋,而不是某位藝術家的仿真作品。他無不遺憾地攤開手,“可是,我從來都不吃早餐。”
不吃早餐這一點,是宋辭和沈聽,為數不多的共同點。
“這是個壞習慣。”握著雞蛋也不妨礙楚淮南伸出手指,彈了彈眼前光潔飽滿的額頭。
能說會道的資本家,動手偷襲了別人,卻仍然義正辭,“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喜歡吃早餐的人,只有不好吃的早餐!”
冷不丁被親昵地戳了下腦門,沈聽愕然地抬眼,正對上楚淮南認真注視著他的眼睛。
水波澹澹的桃花笑眼,水汪得像是能養下一池錦鯉。
在商界作風霸道的遠南掌門,特別自信地揚了揚手里的雞蛋,打趣道:“以后,你的早餐,我承包了。”
面對這樣的調笑,沈聽的心卻突然莫名狂跳了幾下。
這么生活化的場景,讓他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不愛吃早餐的習慣,是隨了他父親沈止。在很久以前,沈媽媽幾乎每天早上,都會為了早餐的事情,在爺倆面前碎碎念。
時隔多年,他都已經忘了上一次被人叮囑“要吃早餐”,是在什么時候了。
除了家人,又有誰會關心他吃不吃早餐呢?
在這個語境下,楚淮南的“早餐承包宣”,竟像句尤其鄭重的告白。--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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