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捏著發尾,笑笑搖頭,“我什么都不知道,臥底的事情是我隨口亂說,難道真的命中?鄧sir,你們警方十幾年不換招,臥底臥底還是臥底,一招鮮,吃到底,真是沒新意。”
鄧明憲雙手撐后背,連續工作七十二小時,腰都快折斷,難道還要來陪小太妹玩游戲?
粗聲粗氣警告,“有話快說,我耐心有限。”
“鄧sir,你的臥底幾時放餌幾時收線,要熬多少年才拿得到值錢消息,不如我做你下屬,無需政府經費,無需全隊人配合做戲,我自發盡好市民義務,分文不收,幫你拿下陸顯。”
“人小,口氣不小。我倒沒看出來你能有多大功效。”
“不試試怎么知道,難道鄧sir一路升到總督察位置,都照警員手冊做事?這單生意,橫看豎看你都不吃虧,鄧sir怕報告不好寫,還是男人一過四十便畏首畏尾沒沖勁,只想熬到六十歲拿退休金回鄉養老?”
激將法,依然老招數,但屢戰屢勝,鄧明憲轉眼已變臉,皺著眉,連同眼尾嘴角皺紋一起收緊,整張臉交通擁堵,硬朗的五官一時失真,猙獰可怖。
他的利弊權衡十五秒完成,面對個未成年小女孩,他占絕對優勢,“你舍得出賣他?”
“鄧sir想知道內情可以自己查,相信內容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她站起身,百褶裙滑過冰冷的椅,最終落在小腿肚上,輕輕,無風也擺蕩。琥珀色雙瞳似琉璃澄凈,藏著透亮光澤,根本與她年齡不符,究竟超出多少,他也講不清楚,“不過要勞煩鄧sir幫我找個人。”
“誰?”
“秦子山。”
鄧明憲疑惑,“他失蹤,下落不明。”
溫玉道:“尸首在陸顯手里,找到他,我要為他沉冤昭雪。”她眼圈微紅,后牙咬緊,似乎真有千萬恨,不共戴天之仇,情真意切足夠以假亂真。
鄧明憲生性多疑,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擺在眼前,他也有諸多考慮,審慎之后再審慎,并未留下確切答復。
城市另一端,喧鬧嘈雜的婚宴終于散場,陸顯疲累之極橫躺在休息室沙發上閉著眼養心神,而戚美珍的新娘妝未來得及卸,鮮紅口唇,白熾燈下張狂著專屬于她的明艷耀眼,無論前人后人多少少女少婦飛蛾撲火前赴后繼,她終將立于不敗之地,因今夜,她已成為他獨一無二的妻,任他有過多少女人,兜兜轉轉,娶進門的只有她戚美珍一個。
真是天大的榮幸,女人的大腦構造太奇妙,要在悲慘同類中凸顯自己的不悲慘,似乎就是無上光榮。
端一杯熱茶遞到他身邊,朱紅色指甲襯著銀色暗紋襯衫,對比醒目。她解開三粒扣,溫溫柔柔呼喚,“阿顯,阿顯,起來喝杯茶,沖過涼再睡。”
他睜開眼,漆黑一片,找不出半分睡意,近距離審視,森冷目光,不由的讓人心生懼意。
戚美珍端杯的手抖一抖,茶水便晃出半分,落在黑色西裝上,隱隱一片深色。
陸顯說:“我的煙呢?”
戚美珍便遞上香煙打火機。
貼著正紅雙喜的休息室里,只剩他與戚美珍兩個人,喜糖堆滿了麻將桌,瓜子與花生殼落滿地,電視機也關掉,冷冷清清與先前的熱鬧簇擁天差地別。
他只顧望著金色的卡爾威登打火機發愣,忽而電話鈴似午夜兇鈴,突兀響起,戚美珍抱怨,“現在幾點?打電話都不會看時間。”接起電話,往來一兩句,便捂住聽筒,對陸顯說:“找你,不知是誰,居然找到酒店來。”
陸顯接起電話,并沒有要和另一端對話的意思,畫面停滯,他直直看著她。
戚美珍疑惑,“我還需要回避?”
他不語,請她出去的意思昭然若揭。
“大d哥做上話事人,行事舉止都大變樣。好,我懂,我走就是。”她自嘲地笑一笑,端著那杯他不愿意接的茶,帶上門離開。
那邊人等久,卻沒脾氣,依舊笑嘻嘻,“恭喜恭喜,大佬新婚,今晚預備大戰三百回合,要不要先來一罐偉哥撐場面?”
陸顯心煩,“有話直說。”
“ok,ok,我不吵你。不過你的小心肝小寶貝今日勇闖警局,還邀鄧sir共度良宵,好犀利,你要當心喔,大d哥。”
“談了什么?”
“談什么我不清楚,但鄧回來之后面色凝重,等幾天就會有下一步動作。”
“你盯緊。”
“d哥,你到底搞不搞得定?不要為個妹妹仔,賠掉自己,我是走偏路,沒得爭了,但想要你那個位的人不少,你自己考慮清楚,免得玩出火,因小失大。”
“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自己小心,有事再聯系。”
陸顯變與未變,只有他自己明白。
而溫玉孤身一人坐在偌大拘留室里,三面冷墻與鐵柵欄圍住她的小小天地,每一聲腳步都如同踏在心里,沉甸甸壓迫,越來越近。
泛藍的畫面,只差羅蘭姐(注)穿民國裝繡花鞋,就可演一出午夜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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