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帶,還一邊沒忘記回頭警惕看全有琴。
還要對著大嫂說:“不要靠近他。”
方星簡直是滿臉寫滿了疑惑,但她本來就對著紀長澤有濾鏡,覺得這只是個孩子。
孩子嘛,無理取鬧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好了好了長澤,你不想讓我跟全有琴有接觸,我不靠近他就是了,不是洗劍嗎?我去拿出來。”
方星進去了。
紀長澤直接抱臂站在了門口,滿臉面無表情的盯著全有琴。
全有琴:“……”
雖然好像自從見到對方,紀長澤就一直是這副面無表情的樣,但他莫名的感覺,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正在直線下降。
如果現在能夠聽到好感度提示音的話,估計耳邊全都是好感度減一千好感度又減一千好感度又又減一千。
不是,他干嘛了。
不就是在廁所里面洗劍嗎?
早就聽說紀長澤對著方星手里的九級劍覬覦已久,但是這不是還沒拿到手里嗎?
這還沒到手,怎么就這么愛護了。
他這個每天背著自家劍靈的人都沒這么夸張。
全有琴在心底吐槽,一抬眼與紀長澤對視的時候卻半點都不敢懈怠,趕忙擠出個討好的笑。
然而他的笑容仿佛在少年眼里添加上了邪惡色彩,紀長澤看他的眼神更加警惕了。
全有琴:“……”
他實在是服了,被紀長澤看的渾身發毛,只能把一直背著的嬰兒抱下來上下哄著,裝作一副自己正在滿心滿意哄孩子的樣子。
“誒呀寶寶,來,搖搖車,搖搖!”
哄著哄著,全有琴就感覺一直盯著自己的視線好像沒那么冷冰冰了。
他心底一喜。
原來紀長澤喜歡對孩子友善的人啊。
早說啊。
知道怎么討好對方就行了,他絕對可以的。
這么想著,全有琴抱著懷里的嬰兒試探著湊到了少年面前,他剛剛被嚇到了,現在就算是感受到對方對自己沒了剛剛的敵意,也還是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挪動,龜速前進。
好不容易挪到了紀長澤跟前,他努力擠出一抹笑:“老大,你看我家寶寶,可不可愛?”
少年瞥了他一眼,雖然態度還是比較冷淡,但也很給面子的走進一步低頭垂眼去看襁褓里的嬰兒。
剛看第一眼,他就微微皺起了眉。
“丑。”
這是大實話。
這個可憐的一誕生形體就定到了嬰兒的劍靈在還有一點成劍意識的時候,一個沒忍住罵了賊老天。
然后就不幸遭雷劈了。
雷劈之后,臉上就留下了一些雷紋,倒是不嚇人,但是看著特別丑。
這要是別人,自家孩子被說丑,就算是不當面翻臉估計心里也不爽極了。
但是全有琴可是知道懷里孩子底細的。
一柄劍出來的劍靈,哪里有什么美丑之分,她能分得清自己是劍還是人就很不錯了。
于是也不生氣,笑瞇瞇的說:“胎記,都這樣,以后要是基地有條件了,我就帶她做手術去掉。”
抓住這個話題,他順勢往下說:“老大,不瞞你說,我和這孩子也沒了別的親人,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倆只能相依為命,就算是她丑,我也從來沒嫌棄過她。”
“而且吧,我特別喜歡小孩子,老大看你的樣子,這么溫柔……”
他看看面前這個滿臉都寫著“老子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不服把你也殺了”的紀長澤,艱難接著說:“可親……你肯定也很喜歡小孩子吧。”
少年反應冷冷淡淡:“一般。”
誒唷,還嘴硬。
不過也正常,聽說紀長澤才十五歲呢,這樣的年紀,正是叛逆期嘴上不肯說實話的時候。
全有琴心底七想八想,給了紀長澤一個“我懂我懂”的眼神。
“我是真喜歡孩子,老大你別看我不愿意放手九級劍,可要是孩子跟九級劍擺在我面前,我肯定選孩子。”
誰都知道九級劍珍貴,他拿著九級劍做比方,一下子就讓人看出來他對孩子的喜愛了,而且還一點都不突兀。
誒呀媽呀,他怎么就這么天才呢。
全有琴心底美滋滋的等著紀長澤投來欣賞的視線,懷揣著這樣的美好憧憬他緩緩抬頭,然后對上了對方看死人的眼神。
他僵住:“……”
紀長澤冷笑一聲:“這么輕易就放棄劍?”
他上下打量一眼全有琴,吐出幾個字:“滾遠點。”
“臟了我的眼。”
全有琴整個人都懵逼了。
不是,又、又說錯什么了?
個十五歲少年怎么雷點這么多?還一踩一個準了?
方星正好帶著劍出來,也沒察覺到兩人好像起了什么爭執,將劍放到了紀長澤手里。
“長澤,你拿著吧。”
“嗯。”
紀長澤接過劍,小心的摸了摸劍身。
劍的底部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有了一條淺淺淡淡的血絲,不仔細看根本沒看不到。
那是紀戎的生命線。
本來很虛弱根本看不到的一條,正因為逐漸休養過來,以及無意中吸取了在場劍靈的靈氣,慢慢顯現出來。
“咦。”
方星也發現了這條血絲,她有些茫然的伸出手摸了摸。
“剛剛好像還沒有。”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一開始只是想隨意的摸一摸,可是當她真正觸碰到對方后,卻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很溫暖,很溫暖的感覺。
紀長澤看著那條血絲一直朝前慢慢生長,一直等到不再動了,才對著全有琴說:“開始洗吧。”
全有琴一臉謹慎的盯著那條血絲:“這不會是寄生蟲吧?我之前在一個林子里見到好多寄生蟲,可恐怖了,鉆到人的肚子里吃人的腸子,等到腸子吃完了再咬破肚子鉆出來。”
“要不我們還是先拿針戳一下試試?我看它看著真的很像是一條寄生蟲啊,我……”
他話音突然頓住了。
紀長澤問:“現在洗?”
全有琴立刻點頭:“現在洗!!馬上洗!!”
他說完這句后,看著慢慢從自己脖頸上移開的劍鞘,默默咽了口口水。
無情的工具人開始放水,從劍頭開始,一點點的往下沖洗。
紀長澤的視線越過正在努力集中注意力想要讓“高壓水槍”更高壓,爭取爭一波表現的全有琴,落在了他后面背著的嬰兒身上。
嬰兒什么都不懂,只是因為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而高興拍手,隨著她的開心情緒,一些肉眼看不見的靈氣慢慢散了出來。
要是打個比方的話,大概就相當于是人開心了心情就放松,心情放松就渾身透滿了愉快的氣息。
而現在,這些隨著嬰兒劍靈高興產生的靈氣就這么慢慢進入到了九級劍中。
“老大,我覺得不對勁啊,怎么這個血絲還洗著洗著變長了?”
全有琴一抬眼,對上了少年面無表情的臉。
一肚子的吐槽立刻讓他咽了下去。
“洗洗洗,我專心洗,不說話了。”
高壓水槍果然牛,劍神很快就洗的仿佛渾身發亮一般。
紀長澤拿著這柄劍,握在手中反復看了好幾幾遍,在別人眼里看來,這完全就是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方星剛剛就做好了決定,此刻哪怕因為摸到了血絲,心底產生了自己都說不清的不舍情緒,但還是咬牙道:
“長澤,你是基地里實力最強的,九級劍本來就應該配強者,以后,你就帶著這柄劍吧。”
紀長澤一直追著她要九級劍,方星本以為她說完后,對方會高興一下。
結果少年還是原來那個樣子,從他臉上幾乎看不出什么情緒。
他說:“我不帶。”
簡單粗暴,是他的作風。
方星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又不想要了?之前不是一直都很想要嗎?不是一直找我要?”
紀長澤摸了摸九級劍,語氣淡淡:“我用不到了。”
“怎么會用不到,你一直在外面做任務,最需要一把稱手的武器,這柄劍適合火系異能,你也不用怕外面說什么,是我想要給你的,直接拿去用。”
少年搖搖頭,看上去有點遺憾,但又不是那種不高興的遺憾。
“我用不上。”
“你還沒用,怎么就知道自己用不上了?”
紀長澤:“看一眼就知道。”
方星看他這副一本正經,看了一眼九級劍就認為自己用不上的樣子,覺得他好玩又可愛。
“劍這東西,怎么可能只用看的就看出用不用得上,行了,你也不用跟我客氣,你都是我帶大的,我都算得上是你半個媽了,跟我還講究什么。”
紀長澤還是堅持:“我用不到了。”
他有點不舍的摸了摸劍身,放到了方星手里。
感慨道:“大哥鑄劍的時候,應該做大一些的。”
“做大?”
方星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手里的九級劍:“你是說覺得他太小了不稱手嗎?我看著也不小啊,挺大的。”
少年搖頭,糾正道:“太窄了,擠。”
“擠?什么擠?這劍上也沒其他東西啊。”
方星發現自己出去了一趟,回來就越來越弄不明白現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什么了。
怎么現在連武器都要講究一下大小了。
這可是九級劍啊。
然而無論她怎么勸說,紀長澤都是一副心意已決的模樣。
一邊意志堅定的拒絕,一邊看上去還有點小難過:“我以為夠大的。”
“算了,我不要了。”
他撇過臉,那張平淡無波的臉上難得顯示出了一些小不舍:“我先讓給你們。”
方星:“???”
不是,這孩子是不是病了,說話怎么奇奇怪怪的呢。
全有琴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震驚紀長澤居然主動放棄九級劍好,還是該震驚對方用“讓”這個詞好。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九級劍本來就是紀長澤的呢。
雖然已經決定暫時的把九級劍“讓”出去,但少年顯然心底還是有這把劍的。
具體就表現在他拉著方星難得說了一堆的話。
“每天都要洗,要擦干凈,再抹桂花油。”
“稍微多一點,但不要太多。”
“晚上放在月亮底下,劍托要白色,白色好看。”
“不要帶去廁所。”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廚房也不行。”
“不要放在柜子里,柜子里太黑了。”
他還特別認真的想了想才給出下一句:“你想的話,可以放在柜子上面。”
方星是一邊懵逼,一邊哄孩子一樣的點頭。
“好好好,放心吧,我肯定照做。”
她心底估摸著紀長澤肯定是還想要這柄劍的,只是也許前陣子基地的風風語把孩子給嚇到了,這才不敢真的拿回去。
要不是真喜歡,會還沒帶回去就這么多的護養方式嗎?
“你真不想要?”
少年清澈的眸子看過來:“我想。”
“但是要了沒用。”
方星硬是從他的視線里看出了幾分可憐兮兮來,頓時心疼不已,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斷沒錯。
長澤肯定是因為之前被基地的人罵了。
他就算是平時不關注這些,也到底才十五歲,被那么多人排斥誤會,肯定是落下陰影了。
九級劍怎么可能要了沒用呢,他們不都是火系異能嗎?
方星心疼,可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安慰道:“劍先放在我這,我肯定保養好,你什么時候想要了,直接來我這拿就行,別想太多。”
少年看上去也有點心動的樣子,微微朝前伸了伸脖子,摸了摸劍上的血絲,眉這才稍微放松。
“好,再等一個月,我就來拿。”
旁邊的全有琴忍不住問:“為什么是一個月啊?”
這特么的還有個準確期限嗎?
紀長澤看上去心情不錯,雖然看過來的視線還是猶如在看渣男,但還是回了一句:“一個月過去就不擠了。”
全有琴:“……”
他懷疑應河基地是不是還有什么暗語,然后因為他初來乍到,沒人跟他說。
不然他怎么根本聽不懂紀長澤在說什么呢。
再看方星,儼然是一副已經聽懂了的模樣,甚至還騰出一只手摸了摸紀長澤的頭:“好,那就一個月之后我們長澤過來拿,放心,嫂子肯定把劍保養的好好的。”
全有琴:“……”
絕對有暗號!
看來應河基地的人還是不夠信任他啊,也是,畢竟他才剛來三天,這么短的時間內想要獲取信任還是有點難度的。
不過不要緊,只要他勤勞應用自己愛打掃的技能,很快整個基地都會對他刮目相看,把他當自己人的。
到時候再要暗號也不遲。
不過想想自己今天早晨還大不慚的告訴別人,自己已經徹底被應河基地接受了,還真有點臉疼。
說好的因為他異能等級不錯,又帶著九級劍,給他一個高層職位呢。
哪有高層不知道暗語的。
太丟臉了,他簡直沒臉去看方星。
方星不知道全有琴在想什么,她心底還在琢磨呢,長澤怎么一天天的凈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她看向一邊不知道為什么一臉斗志的全有琴,等紀長澤出去問才問:“有琴,你知道長澤剛剛說的劍擠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嗎?”
全有琴一下子就精神起來了。
他不動聲色點頭:“我知道啊,這是個秘密來著,暗號嘛。”
來來來,我也是知情.人了,快快快,告訴我到底是什么。
方星也點點頭:“這樣啊。”
原來真的還有別的意思,還好問了一嘴,不然什么都沒弄清楚多尷尬。
她放心下來,拍拍全有琴肩膀:“行,那你忙去吧,我也去忙了。”
方星走了。
走了一分鐘了,全有琴還呆愣著站在原地,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方星居然就這么走了……???
不是,暗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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