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提行李的時候,嚴靳站在最前面,跟著同行的另一個男同事一起把大家的箱子一個一個提下來,等到霍皙的時候,他怔了一下,而后才把箱子遞給她。
自從那天有過那檔子事兒以后,霍皙面對嚴靳的時候,總覺尷尬。可是嚴靳像是把那天在火鍋店的事兒忘了似的,絕口不提。
一行人出了機場大樓,等著車來。
霍皙站在路邊盯著對面一輛路虎發呆,那路虎是黑色的,車身特臟,也不知道是去過什么地方,車主正靠著車頭抽煙,帶著副墨鏡,一身黑,腳上還踩著一雙作戰式的靴子。看著看著,霍皙眼神忽然變了,拎著箱子拔腿就跑。
對面那車主見她跑,把煙用鞋底兒滅了,身手靈活的越過中間的柵欄就過來追。
對方是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一看就練過,抓霍皙根本不成問題。沒幾步就把她提溜起來扛在肩上,霍皙大頭朝下,臉憋得通紅。
她不停打著那人后背:“你放開我!!”
那男人嘴里罵罵咧咧,充耳不聞:“丫看見我跑什么啊!”
霍皙也扯著嗓子反問:“你沒事兒追我干什么啊!!”
倆人這么一鬧,把周圍同事都給看傻了,一幫人圍過來不知道什么情況,圍著男人不讓他走。
“哥們兒,不管什么事兒,咱好好說,你先把人放下。”
“趕緊的,不認不識的,我們可報警了啊!”
“對啊,您什么情況啊?認識我們這姑娘嗎?當街耍流氓啊!”
許善宇一只手像拎小雞兒似的拎起霍皙的箱子,一邊又把肩膀上的霍皙掂了掂,生怕她掉下來。
他跟她一幫同事比劃了手勢,頗為不耐煩:“甭管,這是我們家務事兒。我是她哥,親哥。”
霍皙罵他:“你放屁!誰是你妹妹!!”
有三天兩頭就吵吵著說把自己妹妹弄死的哥嗎?!
“嘿!”許善宇犯了脾氣,沖她就是一嗓子:“別跟我這兒耍脾氣啊,要不是許懷勐讓我來接你,我才不干呢。”
“你信不信我把你從橋頂上扔下去?”
又是這一套。
因為長時間倒立,霍皙腦子缺氧,趕緊拍他:“你給我放下來,我真暈。”
許善宇這才給她放到地下,霍皙不情不愿的拉著他許善宇給同事們介紹:“這是我哥。”
雖說不是一個媽生的,但是倆人是一個爹的,既然是一個爹,長的像的地方肯定是有。哥倆,一雙細細的小劍眉,一雙濃重的大劍眉,眉眼間透著颯爽勁兒,倒都是俊男美女的坯子。
大家以為這是兄妹倆開的玩笑,樂一樂就算了。
可誰知道這兄妹倆背后復雜的家庭關系呢?
上了車,霍皙坐在副駕駛,被安全帶綁著,面無表情。許善宇開著車,一邊吹著口哨一邊跟她聊天兒。十句里有一句霍皙能應上一聲兒就算不錯了。
為啥,因為霍皙對這個哥,是真落下心里陰影了。
她十七歲來北京的時候,依稀聽人提起過她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可是人家說的好聽,霍皙明白,說穿了,他是許懷勐原配夫人的兒子,許家名正順的長子。
許懷勐怕兩個孩子見面,特地讓人小心看顧著。
可是沒想到,還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讓兩人正面遭遇了。
那時候許善宇才剛大學畢業,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聽說了他爹從南方接回來一個私生女,還就養在他小時候住過的大院里,許善宇這人霸王慣了,知道這事兒以后氣勢洶洶殺到了老房子樓下,霍皙正好下了晚自習一個人回家,在門口,倆人對視,看了一眼,霍皙就知道他是誰了。
本來來之前構想了一系列收拾霍皙的手段,可是一見面,許善宇又猶豫了。
這丫頭長的干干凈凈文文弱弱,那小身子骨,使勁兒掰都能給掰折了,那雙大眼睛怯生生看著他,還帶著點戒備。
讓他下手去打她,他還真干不出來。好歹,也是小了他好幾歲的妹妹。
這個妹妹放在心里,恨的時候是真恨,可是讓他心疼,又耗著面子拉不下臉。從那以后,許善宇只要一見到霍皙就陰陽怪氣斗狠耍威風,十次,有八次說要把她弄死。
久而久之,霍皙都習慣了。好在,倆人一年也見不上幾面。
許善宇開著車,幸災樂禍問她:“怎么著,聽說你前一陣兒挨打了?”
霍皙把頭扭過去看窗外,聲音淡淡的:“命大,沒讓人給打死,給你添堵了。”
許善宇樂:“真應該打聽打聽是誰干的,回頭我給他們發一獎狀,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許善宇這人,用沈斯亮的話說,人不壞,但就是沒情商。許懷勐也勸過她,你這個哥,我跟他媽離婚早,從小就沒人管他,他脾氣性格肯定有問題,但是我跟你保證他絕對做不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你就多容忍容忍。
霍皙不說話。
許善宇孜孜不倦的煩她,見她沒反應,用手掐了掐她的臉:“你說話啊!”
霍皙厭倦,一個猛子坐起來:“許善宇你有病吧!”
“反了你了,還敢跟我橫?”許善宇擰起眉毛:“你信不信我把你跟沈斯亮在南京干的事兒告訴老許?”
許善宇故作痛心:“簡直沒羞沒臊!”
霍皙心里煩悶,直爽罵他:“去你媽的。”
罵完,霍皙迅速沉默,許善宇也靜了下來。他囂張按了按喇叭,直接從崗哨闖進來,一直開到許懷勐的駐地樓下。
他嘲諷笑著:“我媽,哎,你知道我媽在哪兒嗎?”
霍皙蔫了。
“許善宇。”
“你能別再拿阿姨威脅我了嗎?我知道你媽媽跟許懷勐離婚了你恨我,可是好歹她還活著,你還有個念想。”
許善宇煩躁給她解開安全帶,攆她:“滾下去。”
霍皙聽話,拿起行李就開門走,許善宇又叫住她,惡劣笑笑:“知道為什么給你接到老許這兒來嗎?”
霍皙搖頭。
許善宇趴在方向盤上,故作玄虛:“老許要把你許配人家了,等著你去相親呢。”
“還有件事兒,是老許不讓你知道的。我看你可憐,還是告訴你吧。”
說完,他如愿看到霍皙激靈的眼神,幸災樂禍補了一句:“沈斯亮受傷了,傷的慘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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