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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難言之隱 > 番外 穆棱

                番外 穆棱

                番外穆棱

                又是一拳揮出,力量反震讓她胃里一陣翻涌。穆棱倒退兩步,看對手搖搖欲墜,眼看不支,接著沖上去兩三腳踹他下了臺。

                耳邊聽到震耳的歡呼聲、驚叫聲,兩個教練員登上來拉她左右手,沿著賽場巡回一圈。這一戰,她凈賺一半,心里喜瘋了,下臺時才覺得左側第三根肋骨隱隱地疼。少年拳賽,傷殘一概不負責,穆棱為此和擂主大吵過一架。

                那時老頭聽她竹筒倒豆子的一通埋怨完,摸著光禿禿的下巴笑瞇瞇地說,“這個好說,有個老朋友剛從南部來,可以舉薦你去正式體館。”

                穆棱徹底閉上嘴了。

                私場的好處就是自定賠率,賺的遠比正式的多。

                住的地方在東環路,離場館有幾百米遠,步行一個來回需十幾分鐘。為了節約時間,每天中午她都不回去。

                見到白潛就是在那一天中場的休息時間。

                她吃飯的時候注意到館主和一個人在圍欄邊說話,不時看看這個方向。不過她沒有在意,使勁扒手邊的米飯。

                “要嗎?”上面斜伸過來一只手,遞給她一塊鎏金子。

                她一把抓過來,放在嘴里咬了口,馬上認定這是真的,毫不客氣地揣到衣兜里。

                不過,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吃。她一邊扒飯,一邊說:“想要我幫你干什么?痛快點,直說吧。”

                “我想要你跟我走。”

                她愣了一下,皺著眉,然后,毫不猶豫地掏出那金子丟到他腳邊。

                闊少、財富、命運的轉機?

                是詛咒吧。

                這個七月末,接下來一連幾天的厄運。

                那天下午,晚上五點回家,住在不遠的房東太太過來同她說話,也不寒磣,直截了當,“房租已經欠了兩月,請付一下。”

                馬臉,拉地老長,伸出的手是討債。

                雙方無親無故,賒兩個月已經是莫大的顏面。

                打拳只能支付學費和生活日常,就算省吃儉用,斷斷拿不出多余的。也不好腆著臉繼續賒,萬般保證下個月一定給。

                回頭去路口的公告欄看應征工作的報紙,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

                這樣的煩躁帶著回到家里,進門就聽到弟弟穆浩拿著碗在餐廳敲,“飯呢,今天的飯呢?餓死個人了!”

                穆棱正在氣頭上,“灶臺上有春卷,有手不會自己拿啊?”

                “媽,你聽,她又吼我!”

                穆棱無意爭吵,在母親出來前一個人進了房。

                這是建在水邊舊街道里的高腳木屋,兩個房間,穆棱單獨一個,穆浩為這事情鬧過很多次,那些時候穆棱就說,“你去打拳,你就可一個房間靜養。”穆浩不說了。

                夢里,穆棱總會看到遍地的黃金,捏在手里沉甸甸的,再不用為生計發愁;烤地金燦燦的黃油面包,咬一口,齒頰留香。

                她笑出聲。

                這一夜與眾不同。

                夏夜里細雨紛紛,沿著紅砂石板鋪成的山間小路慢慢走,眼前是雕欄畫棟的角樓、古老艷絕的戲臺、百年古樹,枝葉茂盛。

                她在路口停下來,看最大的那根大黑枝椏斜斜伸進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鋪里。

                這個貧民區什么時候有了這樣一條古韻深藏的中式街道?白家在這一帶生活多年,可她從沒見過這個街道。

                為什么別處不停,偏偏走到這里?

                這樣的疑惑下,她沿著石板踏上街道一旁的檐廊,跨過門檻進店鋪。

                掌柜的四十多歲,穿孔雀藍織錦鑲金絲馬褂,鼻梁上架一副圓眼鏡,問她可是來征工?

                “……”

                中年男人從鏡片后面徐徐看她,“可預付一個月工錢,再多沒有。”

                穆棱不可思議地看著那一沓錢實實在在到手里,還沒來得及多摸兩把——夢醒了。

                后來一連一個禮拜,她都在想這個事情。與此同時,弟弟穆浩又和人打架,要賠一大筆錢,母親賭博,賒賬被人打上家門,真是禍不單行。

                一方面覺得靈異,另一方面心里的妄想又止不住。

                中午吃好飯步行,到底還是去了。

                古老的街道、街角的店鋪、大枝椏的榕樹……一切的一切,和夢境里漸漸吻合,由不得她不信。

                分明是害怕,腳還是走進去。

                掌柜的那時正在整理新到的一批玉器,見到她并不詫異,“征工的?”

                “……”

                “可預付一個月工錢,再多沒有。”

                “……”

                一樣的,一樣的,一點也不差。這樣確認,就有冷汗涔涔流下來,猶豫著是該接下他遞過來的這筆錢,還是頭也不回地逃出去。

                最后,欲望戰勝理智。

                “寶齊萊”和“寶器來”諧音,取的是個寶器滾滾而來的好兆頭。掌柜的姓張,聊起來,竟然也是北部來的老鄉,穆棱在這里干了半個月,和他熟絡起來,初來的疑惑和恐懼漸漸消失。

                許是菩薩顯靈呢。

                這個國家興盛佛教,入鄉隨俗,店中售賣的玉器也大多與此相關。上個月緬北密支那運來一批硬玉,掌柜的私底下尋行內人看過,上品中的上品,出了老坑玻璃種的滿綠翡翠,昨日剛剛雕成銀環中的一枚鏤空戒指,又囑咐她今早拿去隆恩寺開光。一來價格翻倍,二來求個好兆頭。

                “路上小心,天氣熱,人越發墮懶。”掌柜的臨行前包好了戒指給她。

                “佛祖腳下,那些宵小不敢造次。”

                “小心駛得萬年船。”

                就這樣,她拿著那枚戒指去隆恩寺,路上又遇到不想看見的人。

                那時,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人,大熱天的,還穿一身黑的。少年的穆棱在心里罵他,兩個神經病。

                “你也來上香?”白潛問道。

                “嗯嗯。”她含糊了兩句就要走。

                他說:“你不妨再考慮考慮我的建議。其實這種好事,一般輪不到你。只是我初來乍到,想要一個熟悉路況的人。”

                “想認路啊?”穆棱受夠了,回頭罵他,指著寺廟口就說:“這里的僧人在這呆了幾十年了,想問路去啊,免費的,大少爺。”

                她走的時候,還聽到身后那人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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