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唐成聽了,彎起腿,左搖右擺地笑個不停。
“我想想有什么好玩的事沒有……哦,對了,極夜結束之后,他們裸跑比賽來著。”
“裸跑?在南極?”
“對啊,我發現他們是真的不怕冷啊。不過有一個美國人當時跑出去三分鐘都沒回來,搜救隊就趕緊去搜救了。那個地方,凍個十分鐘也就透心涼了……”
“找著了么?”
“找著了。哦對了,在南極,特別容易迷路,因為周圍都是白茫茫一片,沒什么差別,也沒有方向,稍微走遠點就容易找不著回來的路。”
許唐成在黑暗里點點頭,不放心地問:“那你沒有亂跑過吧?”
“我?”易轍剛想否認,想到什么,聲音又心虛地低了下去,“有一次……”
“嗯?”
“但那是有原因的。我媽……”易轍靜了一瞬,說,“去世了。”
向西荑?
許唐成驚訝地轉過頭,他看不清易轍的臉,但大致能看到他正仰著臉,望著天花板。
“怎么會?”
“生病了卻不治,去年去世了。當時我……還是有點接受不了的,所以心情不好,沒打招呼出去過一次。不過我又自己走回去了。”
他說完,好一會兒,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你知道么?我忽然……有點喜歡她了。可是太晚了。”
許唐成無地側過身,將一只手搭到易轍的胸膛上,拍了拍。
“這兩年,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以前我覺得她尖酸、刻薄,誰也不愛,可后來我忽然想,她其實不是從一開始就那樣的。”易轍頓了頓,“如果她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只為自己活著的人,就不會結婚,不會有我和易旬。所以我想,她以前,應該是個和后來完全不同的人。”
或許單純,或許情深。
“嗯。”
細究起來,誰的過去都不是白白揮霍的,只不過如果這個人沒成為你在乎的,你便永遠不會去體味他的苦衷罷了。
“所以我想,如果她一開始遇見的就是段喜橋,是不是會更好。”
這一刻,許唐成聽到這些話,才更加明顯地體會到易轍的變化。——他依然是那個單純又勇敢的少年,但他在接納著這個世界,接納這個世界的好或不好,完滿或遺憾。
寂靜的夜晚沒能掩住易轍的感懷,也沒能掩住許唐成的,他伸長了脖子,吻著易轍的下頜骨,易轍也很快同他分享這個吻。
“唐成。”
聊了許多,準備入睡的時候,易轍忽然叫了他一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