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起飛,拉高,告別了這片他生活了一年的極寒土地。
他們依舊是先跟著到了美國,稍作休息,再轉機到北京。從飛機上下來,走在長長的通道里,易轍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并不討喜的空氣,并不討喜的人群密度,卻讓易轍覺得這才是回到了真實的世界,結束了先前的與世隔絕。
山哥回頭問要不要稍他回去,易轍禮貌地拒絕掉,說自己還要去買點東西。山哥是有未婚妻的人,眼看都到了出口,視線已經是滿場亂飛在找那個要跟他糾纏一輩子的女人,所以他也沒勉強,跟易轍說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出來聚一聚,連上實驗室的幾個同學,他請客。
易轍在機場隨便找了家電買了點吃的,刷了卡,算作匯報行程,然后依舊乘地鐵回家。
機場線的票價還是二十五塊,十三號線還是很擠,腦子里……也還是許唐成曾在他耳邊說過的回家路。
出租屋許久沒人在,屋子里的味道并不太好,往常過個年回來,許唐成都會在進門后一邊換鞋一邊嘟囔:“趕緊通風趕緊通風。”所以易轍也像許唐成一樣,把能開的窗戶都打開,顧不上休息,又找了塊抹布去擦已經堆積明顯的灰塵。
奔波這么久是真的很累,易轍干完活,本來只是想躺在沙發上歇一會兒,結果沒意識地就睡了過去。
可能是家里的暖氣堵了氣,屋子里有些冷,易轍是在半夜被凍醒的。臉頰上不太尋常的觸感讓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是在北京了,他已經回來了。
他醒過神,慢吞吞地起身,在空蕩蕩的屋子里轉了一圈,還是到了臥室的門前。
但站了約有一刻鐘,手放上門把兩次,仍然沒有打開那扇門。
第二天晚上,易轍按照時間去了山哥定好的餐館。來的都是熟人,目的很純粹,為他們三個慶功,接風洗塵。
聚餐、ktv,以“友誼地久天長”為主旨的一條龍依舊未變。易轍吃飯時喝了不少,到了ktv,便昏昏沉沉地坐靠在沙發上,聽著一群人鬼哭狼嚎。別人還好,就是共同在南極戰斗過的山哥和徐壬堅持不放過他,沒完沒了地要求他唱歌,易轍說不會,山哥便反問:“你看這有誰會?”
終究不想在這個場合掃了大家的興,易轍站起身,到點歌臺點了一首《晴天》。前奏響起來,字幕出來,已經有一個周杰倫的鐵桿粉在拍著手尖叫。
“我最喜歡的歌!我要合唱我要合唱!”
徐壬一把將這個男的摁下:“合什么合,你一會兒單點!”
易轍真的不會唱歌。就這么一首歌,他曾經足足練了三個月。
是因為想著有一天要唱給許唐成聽。
一首歌唱完,易轍還沒來得及追懷感傷,大家已經在夸他深藏不露。徐壬起哄得最為厲害,非要讓他再來一首,易轍笑著求饒,忙把話筒塞給他,讓他來唱。
易轍揉著腦袋躲到角落里坐下,看著前面漸漸開始不清晰的光影,忽然有種大夢一場的感覺。
大夢一場,仍在夢里。
他好像又看見了許唐成靠在他的肩頭跟唱著這首歌,一根食指繞在了自己的小指上,一下下撥動著。那是他是什么樣的感受呢?心跳加速,忐忑,卻極度留戀著這種不真實。
易轍對著五彩的光笑了笑,那晚是他們的開始,許唐成的一個決定,使得這些夢都變成了順理成章,他的生命里有了一個最值得炫耀的人。
徐壬算是麥霸了,唱得也不錯,不算是折磨大家的耳朵。今晚的歌易轍大部分都沒聽過,即便有耳熟的,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歌。徐壬點了一首演唱會版本的歌,易轍看到歌手的名字,記得這是徐壬最喜歡的一位歌手。這時有人在下面喊了一句:“厲害啊徐壬,粵語歌。”
大家跟著笑,跟著夸,易轍也彎著嘴巴看著他們。
徐壬站在包間的中央,歌的第一句是閉著眼、雙手捧著話筒唱的,深情得很。有人知道徐壬已經成功追到了愛慕的女生,便舉著手機蹲到徐壬的斜前方,要幫他把這么深情的演唱拍下來。徐壬跳不出他愛耍寶的性格,對著鏡頭比劃著各種抒情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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