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苗大朗家的大兒子苗富貴。”顧大丫恢復了鎮定,輕聲道,“是叫族里三房的大伯娘來說和的。”
苗大朗?顧青云迅速調動記憶,這兩兄弟的名字他印象深刻,剛開始他還覺得兩人的名字比他爹和二叔的還要隨便,畢竟一般的人家很多都叫大郎、二郎的,沒想到大爺爺說不是二郎的“郎”,而是開朗的“朗”,據說是以前在老家上戶籍時當時的村長寫錯了字造成的。
“他們好像幾個月前分家了,當時大堂哥還說那家的老太太偏心小兒子。”而且苗二朗家的還拿了一籃雞蛋上大爺爺家呢。
“是分家了。”顧大丫沒想到弟弟整天讀書連這些事也知道,“現在那家老太太跟小兒子一起住。”
顧青云皺眉想了想,畢竟他有一段時間經常在村里晃悠的,知道了很多八卦,就道:“這應該是苗大朗的娘子造成的,雖然他家因為種了十幾畝的苧麻還算是有點銀錢,但苗大朗的娘子摳門都到一定程度了,我聽說苗富貴他們也只是剛剛能吃飽,但都不頂餓。”肯定是經常喝粥了。
“不行,不行,這個不能嫁,以前沒分家她就那么摳門,現在分家能自己當家做主了,誰知道她會不會變本加厲?”顧青云搖搖頭,他聽娘親說過,苗大朗家的還是一個很精明的婦女。
“他家現在蓋起了一座白墻黑瓦的房子,大家都說她會持家呢。”顧大丫其實也不想嫁,從小到大,家里對他們姐妹雖然不是頂好,但勉強吃飽還是可以的。特別是現在,在家里像她這樣不做農活的女兒都能吃飽飯,每個月還能吃一頓肉,即使分量沒有弟弟的多,可那也是村里的頭一份了。
如果嫁過去的話,那自己還能吃飽飯嗎?
第一次,顧大丫有著深深的懷疑。
“苗富貴……家境在村里算是不錯的。”顧青云摸摸下巴,突然覺得上門齒松動得更厲害,想著牙齒又要換了,一邊苦惱,一邊說道,“苗富貴今年16歲,因為年齡的原因,我們沒有一起玩過,記憶中他是個老實人。”
顧大丫低下頭,有著老繭的手輕輕地撫弄著花瓣,低聲道:“我到地里打豬草的時候,偶爾會看到他,有一次上山砍柴,他還想幫我呢,我當然拒絕他了。”見弟弟瞪大眼睛看著自己,顧大丫忙急急說完。
“他大字不識一個,還有這么一個娘親,不知道發生沖突的時候他能不能護著你?”顧青云還是猶豫,照這樣看,苗富貴是喜歡大丫的,可女人嫁人實在是太重要了,不說古代,就是現代同樣如此,遇人不淑想哭都沒地方哭去。即使現在朝廷鼓勵寡婦再嫁,可沒鼓勵婦女和離啊。
“那大姐,你愿意嗎?”顧青云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她。如果她愿意的話再說,不愿意的話他會去跟小陳氏說的。
顧大丫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顧青云于是明白了,她姐只怕沒看上苗富貴。
“行,大姐,我明白了。”
“栓子,謝謝你。”顧大丫突然抱了顧青云一下,馬上放開后就跑掉了。
顧青云哭笑不得,很少見大丫這么感情外露呢。
晚上他問小陳氏這事的時候,小陳氏果然在猶豫,不想答應。顧青云也說了一通話,她就更猶豫了。
顧青云沒辦法,這種事小陳氏很是強硬,反正他要求做決定之前一定要先跟他說說。
在這個家里,即使他很受寵愛,但一些事情他仍然沒有決定權,有時候連知情權都沒有。要不是因為他屢次提出良策,讓家里越過越好,特別是咸雞蛋腌制方法的提出讓他在家中有了一定的決策權,估計大丫都訂親了他才能知道。
到了休息日這天,風和日麗,顧青云他們就跟著何秀才家的牛車一起出發了。車里坐著師娘和何小娘子,顧青云四人和何智一起在外面跟著牛車走。
老仆趕牛車走得很慢,所以大家都能跟著上。
再者,桃山寺離桃花鎮不遠,走路只要半個小時,坐牛車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
除了他們這些人外,還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跟著,據何智介紹說,這是他們本家的族人,名叫何常春。
此人一身深藍色布衣,身上背著一只竹筐,可以看到里面放有一只短鋤和一把柴刀。他相貌普通,身高中等偏上,臉上時常帶著笑容,在隊伍前后跟上跟下,招呼大家不要掉隊,語氣很是溫和。
“二堂哥還是我爺爺的學生,只是他學了幾年就沒再來學堂了。”何智見顧青云多看了幾眼何常春,就解釋道,“他當初來也只是想識幾個字,只求不做睜眼瞎。不過我聽爺爺說二堂哥讀書很勤奮刻苦,如果不是那個什么的話,可以在科考方面努力的。”
顧青云一愣,他先前對他多看幾眼,是因為他在學堂的時候偶爾會看到他在側門進出,手里通常拿著東西,出來的時候就不見了,知道這應該是夫子比較親近的人。當時他還無聊地猜測過他和夫子的關系呢。
沒想到是族人和學生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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