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靈腦袋向旁一歪,看著洛初的時候若有所思,半晌才道:對了,你哥哥死了,你很痛苦吧
他起身飄浮到洛初身前繼續道:不如,我讓你忘了他,把他從你的記憶中清除,這樣,你就不會痛苦了。
土靈的話語和手中動作同步,絲毫沒有在意在他眼前的洛初已經因為他的這段話而渾身顫抖。
直至這遺跡中的兩道光點全都一左一右飛出。
死人不需要遺忘,只有活著的兩位歷練失敗者需要。
不!洛初蹲著腿,幾乎驚恐的后退,他已經帶不上洛顏的尸身離開了,可他至少不能忘了他哥哥!
飛在上空土靈搖頭,表示遺憾:冥頑不靈,記憶有什么好只會帶給你無盡的痛苦,不如遺忘。
千百年來都是這個道理,沈程泠眼看著另一道光點沒入許星河的額間,一切的噩夢都會被留在夢中,他想要的答案或許永遠都不會再有重見天日的那時。
也好吧,許星河的眉眼逐漸舒展,一切退回剛入秘境時。
前輩。
沈程泠現在是洛初唯一的退路,他不能也不想忘了洛顏,所以跌跌撞撞,求著跑著,終于又一次拉住了沈程泠的衣袖。
身后有著牽扯感,沈程泠回頭,看到洛初。
那張唯一帶著希冀又迫切的臉,沈程泠真的不知該如何。
洛顏的囑托還猶在耳,他今日已經幫了太多,沈程泠開始反思,如果從一開始就不插手,如果他們沒能被施家的那些人記上。
沈程泠記得在進入遺跡的通道上見到了那些人的尸骨,可如果,妖獸來襲的時候他沒來,如果他們的血沒有滴在湖面,如果沒有遺跡,沒有機緣,沒有兩生花……
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如果,好像每一條看似對的抉擇背后卻又牽出更多的,更加復雜難以解決的因果!
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選了……
洛初。沈程泠默默拉回自己的衣袖,沖眼前的洛初搖頭。
規則嗎
前輩。洛初沒有死心,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會為難旁人的性子,于是他費力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留影石。
幾乎祈求的塞到沈程泠手中:我知道規則。他迫切的,緊急的,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滿含哭腔:求您了,只要把記憶留下,我只要把記憶留下,我不要忘了我哥。
砰砰砰——
他把頭磕的太響了,沈程泠拿著那塊留影石,手也握的生疼。
他看向了洛顏的方向。
可是……洛顏已經不在了。
如果洛初還記得……咔嚓,石頭在沈程泠手中碎裂。
緊接著迎上的是洛初磕下去后,突然僵直,然后緩緩抬眸,不可思議的目光。
忘記吧。四目相對,沈程泠看著眼前額前皆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洛初,做了一個狠心的決定。
留影石的碎末自他掌心滑落,洛顏他,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無主的光點終于從后方擊中了少年,洛初眼里似乎還藏著那一句你在騙我的,對嗎
直到記憶逐漸逐漸如退潮的海水從他腦中散去,少年的一聲嘶吼,死死攥緊了眼前之人的衣物。
他的那一眼是那樣刺痛人心,落在沈程泠眼中似乎又在質問他的背叛。
為什么
為什么!
明明只是舉手投足間,稍微的,順手的施舍而已!
洛初倒在了地上,手依舊不放,沈程泠就那樣默默看著,拾起了洛顏先前塞到他懷中的那枚玉穗,然后重新塞進洛初的指縫。
少年的力道實在過于執著,沈程泠用力掰開洛初的手塞了很久。
他也是哥哥的朋友,你也看著我們一路。洛初趴在地上努力仰頭,眼中從猩紅到恨意,聲聲泣血:為什么你明明有這個能力,我哥明明也將你當成那個可以托付的人啊!
沈程泠!
當沈程泠自己的真名被眼前的洛初叫出來的時候,他是半點也不意外。
這一整個修真界只有他一人是渡劫期且與許星河有瓜葛的,只能非他莫屬了。
你恨我吧。他按著洛初的手捏碎了那枚玉穗,秘境向外傳輸的陣法開啟。
如果,這能令你好受很多的話。
對著即將消失的洛初,沈程泠分出了一縷神識在洛初身上。
算是完成他哥哥的交代,能護著他安全離開洛家。
從那以后,洛初將再也不會記得過往,忘記吧,好好生活。
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洛初的指甲深深陷入土地,五指山滿是血痕,可是他攔不住記憶的流逝,就像擋不住洛顏的死亡。
沈程泠做完了一切,回過頭,抱起許星河,再次居高臨下的看著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洛初。
這回,眼里再也沒有憐憫。
他不對既定的事實憐憫,只對已經被傳送陣逐漸模糊的洛初道:那我等著,你來給我報應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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