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萬個希望昨晚那個是奇駿。
千百萬個擔心昨晚那個不是奇駿……
自己真糊涂!
宣懷風狠狠捏了自己大腿一把,用力之大,疼得直緊眉。
都說酒是禍患之本,酒后亂性,果然如是。
一個人如果喝醉了酒,真是什么錯事、蠢事都能做得出來的!
自己怎么墮落到了這種地步?
想到昨晚也許認錯了人,也許糊里糊涂和他人做了這檔事,宣懷風驚疑、悔恨、懊喪到了極點,無奈竟一點也找不到可以責怪的對象,咬著牙,一點一點掐著自己的腿,惟愿這只是噩夢一場,快點掐醒就好。
正下著狠勁,忽然聽見推門聲。
「小少爺,你起來啦。」張媽一邊問,一邊推著門進來,「太陽都曬到身上了,我猜你也該醒了。快穿上衣裳,我給你做了熱騰騰的梅干菜肉包子,還有熬得融融的小米粥,總長家伙食該是不錯的,但總比不上我知道你的胃口。怎么?你臉色不大好,哪里不舒服了?」
站住腳,盯著宣懷風的臉直打量。
「沒事。」
宣懷風掩飾著,匆匆下床換了衣服,去小飯廳和姐姐姐夫一起吃早餐。
喝了幾口粥,就聽見電話間的鈴聲響了。
宣懷風心里猛地一跳,一邊端著碗,一邊琢磨著是不是奇駿。
他昨天極想和奇駿通一下電話,現在有事壓在心上,一時卻心虛起來,如果是奇駿打電話來,真不知該不該問他什么?昨晚的事,提還是不提?
不一會,聽差從電話間走出來,跑過來和宣懷風說,「懷風少爺,白公館的電話,是一位姓孫的副官找您。」
宣懷風對孫副官倒沒什么意見,過去接了電話,原來是說公務上有事請他幫忙,催他早點回來。
宣懷風也明白,這一次的放風時間算是到了,答應吃了早飯就回。
回來桌上吃了一個包子,又有聽差從外面小跑著進來,「懷風少爺,外面幾個大兵說他們今天早上長官還派了別的差事,怕耽擱了,想請您快點上車,好護送您回公館。」
宣代云笑道,「這催人的架勢真嚇人,一會兒電話,一會兒大兵,難道白總長少了你這個新來的副官一刻也不行?叫人連頓安生早飯也吃不好。」
雖是埋怨,神色卻頗為欣慰。
笑吟吟地看著懷風把碗里的小米粥喝完了,宣代云點頭說,「去吧去吧,別讓白總長等急了,竟然是做事情,就要認認真真的做。」
走過來,幫宣懷風把衣領整了整,就送宣懷風出門。
張媽急急忙忙撿了幾個大包子,用紙包好了捧過來,塞到車上。
幾個人目送著宣懷風的轎車在幾個大兵護衛下威風凜凜地遠去,才說說笑笑地回了年宅。
到了白公館,宣懷風一問,孫副官倒剛好有事出去了。
宣懷風估計孫副官找自己也不是什么急事,不過托辭催著自己早點回來而已,自己回了房,挑了一本厚厚的和海關稅務有關的文件來看。
這種文件大抵都十分枯燥,幸好他是學數學的,看東西也耐得住性子,粗略翻一遍,又倒回來找著看不懂的地方細細篩了一回,找來紙筆,把不清楚的地方都記下來,等著孫副官回來問。
到了中午,忽然有個聽差來到房里,轉達說,「宣副官,總長回來了,請您到書房去一趟。」
宣懷風只能到書房去。
從花園插過去回廊,遠遠透著窗看見書房里人影略動了動,卻有兩個人在里面。
他停下瞧了一眼,一個自然是白雪嵐,另一個背影修長高挑,很像是他現在很不愿意見面的白云飛。
白雪嵐不知正遞什么東西給白云飛,驀地一動,折射出金燦燦刺人眼的一點光,宣懷風隔得太遠,看不真切。
宣懷風刻意避開白云飛,在假山后面站著等。
不一會,白云飛意態悠閑,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樣從書房走出來,手腕上戴著一個嶄新金邊的高級手表,倒和身上的西裝配得十分好,在臺階上停了停,便腳步輕快地去了。
宣懷風這才從假山后面出來,進了書房。
「回來了?」白雪嵐見他進來就問,「你姐姐身子還好吧?我以為你會舍不得回來的,沒想到你倒自覺。」
打個手勢,讓宣懷風坐下,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好像送到年宅這一日,送回來的宣懷風身上就會少了幾兩肉似的。
宣懷風淡淡道,「能不自覺嗎?孫副官打電話催了,護衛的大兵們又和聽差鬧,我再晚一點動身,恐怕還有別的招數對著我使。」
白雪嵐像是聽不懂,「那幾個護兵這么大膽,竟敢在你姐姐家鬧事?你別生氣,我回頭狠狠責罰他們。」
這簡直就是當面撒謊,還一副于己無關的模樣。
宣懷風最恨白雪嵐和自己耍這種無賴太極拳,臉上帶了一絲惱意,壓著火說,「不但大膽,還霸道得可惡。半夜三更看著大門,連我出個門口都要管三管四,男子漢大丈夫,盡做這些無聊的事干什么?」
「你半夜三更出門口干什么?」
宣懷風一時無。
沉默片刻,抿著唇,別過臉。
白雪嵐臉上笑意微微加深,卻是一種洞若觀火地從容微笑,藏著很危險的味道。
「好啦,我好心好意讓你去探望你姐姐,你卻一回來就和我吵。這樣的話,我真不知道以后還讓你回不回去了。」若有若無地笑著威脅了一句,不等宣懷風頂回去,白雪嵐就換了話題,輕松地問,「聽孫副官說,你最近很用功,給我說說,都學了些什么?有什么問題沒有?」
提起工作,宣懷風倒是肯認真對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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