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聲音剛落下,薛丹融的眼神就有了變化,就像是撕開偽裝的表面,終于露出里面的真實。眼底的瘋狂與執拗幾乎要沖出來,隨時將眼前的青年吞噬。
方潮舟對上那雙眼不由怔忪了,都忘了接下來要說什么,就在他想看個真切時,薛丹融閉上了眼。再睜開時,那雙鳳眸又是干干凈凈的,根本不存在陰翳。
“你真的要跟我雙修?”薛丹融的聲音很輕。
方潮舟聽到這話似乎有松動的意思,雖然心里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說:“真的。”
薛丹融不錯眼地看著方潮舟,紅唇一張一合,問出了下一個問題,“不后悔?”
“不后悔。”
方潮舟回了這個答案,突然看到薛丹融笑了。兩次見面,薛丹融總是冷著臉,看他的眼神多是殺意,這是他第一次見薛丹融笑。
破冰之笑,光艷逼人。
方潮舟因為那個笑又怔了一下,他不明白對方為什么突然笑了。不過他沒有那么多時間去想東想西了,必須速戰速決。
因為在薛丹融眼里,他是陌生人,這場雙修屬于強制愛。沒人會愿意跟心上人以外的人接吻,所以方潮舟沒有學著話本所寫,去親對方,他解開了綁住薛丹融腳的那部分捆仙繩。
“你不會想在水里吧?”方潮舟同時問了一句。
薛丹融垂眸看了下潭水,就主動起了身,方潮舟見他愿意起身,松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防著薛丹融。
等他和薛丹融都上了岸,方潮舟糾結了一下是回洞府,還是直接在這里,但經過不嚴謹的思考,他決定直接在這里。
這場雙修越拖越夜長夢多。
所以上岸沒多久,方潮舟就主動把人給摁倒了,也不知道是捆仙繩作用,還是薛丹融自己認了命,或者兩者都有,方潮舟推人推得異常順利,但他在推人之前,先將干凈衣服吸了過來,先一步鋪在了薛丹融的身下,又將他和薛丹融身上的衣服都弄干。
推倒之后,方潮舟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因為薛丹融就披著一件外袍,幾乎都不用怎么脫,要脫的是方潮舟。
方潮舟嫌冷,不愿意脫衣服,上衣反正不用脫,事實上,只要露個屁股就行,所以褲子也不用脫完,將就將就就行,哪知道他剛將就,就反被摁倒了。
看到上方那張芙蓉面時,方潮舟瞳孔都放大了,再看看對方不知什么時候得了自由的手,剛想說什么,先聽到薛丹融的話。
“你為什么要跟我雙修?”
報復加治病。
方潮舟看著那雙黑漆漆的眼眸,“我早聽聞過十二美人榜上的美人是個個絕色,你作為魁首,我自然想睡你一次,不行嗎?”
他在說話的同時,想施法定住對方,可施到一半就被打斷了,不僅是被打斷,他發現無法施法了。
薛丹融的修為似乎并非他想象得那么簡單,他連續綁了對方兩次,還以為對方是花架子,可如果對方是花架子,就不會那么輕松地解開他的捆仙繩,現在還能讓他施不了法。
完了,他要死了。剎那間,方潮舟糾結了一下要不要說明自己真實身份。
說了,就是告訴全天下他沒死,雖然全天下也沒幾個人在意他的死活,也許薛丹融會可憐他,幫他,但也有可能薛丹融會拒絕他。不說幫不幫,他的報復自然成了空。
不說,就是死,不過,其實死了也不過是回到他醒之前。
方潮舟還沒想好選哪個,薛丹融回了他之前的話,“不行。”
薛丹融回了這句話后,摁在方潮舟肩上的手松開,方潮舟急了,立刻改了口,“不是,其實是我仰慕你許久了,我只想睡你一個。”
松開的手頓在半空中,正在方潮舟小心翼翼打量對方神情的時候,薛丹融突然低了頭。
唇瓣相碰的瞬間,方潮舟完全愣住了,反應過來后,他才立刻扭開了臉,眼神復雜地看著對方。
薛丹融怎么能親他?他們現在算是陌生人的。
薛丹融現在都是這樣待人了嗎?
方潮舟突然想起姚成玉以及送了整個宗門的果脯。
這一想起,當薛丹融再親過來的時候,方潮舟忍不住咬了下去,聽到對方悶哼一聲,他才收起了牙齒。
薛丹融唇瓣被咬破,絲血滲出,他垂眸蹙眉,看上去莫名有幾分可憐。方潮舟自然將這一幕收入眼簾,不過他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真奇怪,也不知道他現在這張臉,薛丹融怎么親得下去,難道是因為那顆假毒藥嗎?因為薛丹融以為自己中毒,所以才勉為其難親他?
等等,如果親都很勉強的話,那要有反應,豈不是更難?
想到這里,方潮舟往下掃了掃,可惜以他現在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所以他看向薛丹融,好心問:“你要不要吃點藥?”
他怕對方聽不懂,還又往下掃了掃。
可這一掃,他又感到周圍冷了下去。
“不用。”薛丹融的聲音像是從牙關里擠出來的一樣。
方潮舟突然有些后悔沒用一張好看一點的臉了,他伸手拍拍薛丹融的肩膀,“雖然我是強迫你雙修,但我知道你難處的,如果你對我不行,不用害羞,可以吃藥。我上次走了之后特意買了藥,就是怕你不行。”
嗯?怎么更冷了?
但雙修心急的方潮舟很快又把心思放到了薛丹融的身上,“你放心,我不會說……”
后面的話被吞掉。
褐馬雞心想著方潮舟最遲天剛亮的時候會回來,哪知道它等到了中午,都偽裝對方兢兢業業種樹苗的時候,方潮舟才姍姍來遲。
一看到方潮舟,褐馬雞瞬間知道這事成了,它們妖獸對氣息比人要更敏感,現在方潮舟里里外外都是另外一個人的味道。
方潮舟走到往日坐的石頭旁邊,先抽出了一個軟墊墊在上面,才坐下,不過即使如此,他剛坐下去的時候,臉還是扭曲了一下。
褐馬雞見狀,放下小鐵鍬,走了過去,“方潮舟,你還好吧?”
“說好也不好。”方潮舟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腰,“我把薛丹融給報復了,可我發現我識海里的藤蔓還沒有消失。”
不過識海里的小嬰兒倒沒像往日一樣說口渴了,安安分分地啃著藤蔓,但方潮舟看到藤蔓泡在水里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老臉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