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他剛才用了點力,盡管松手很快,但阮眠皮膚軟又白,還是留下了一圈淡紅的指痕,她把手放進了白大褂的口袋里。
陳屹順著她的動作看過去,什么也沒看見,抬頭笑了下說:“沒什么。”
阮眠也沒在意,走過去看了眼他正在輸液的吊瓶,是傷口發炎時用的消炎水,底下醫生簽字寫的是宋揚靈的名字。
她抬手替他調節了下輸液速度,交代了句:“夜里大廳涼,你把毯子蓋著吧。”
陳屹“嗯”了聲,把掉在腿上的毛毯往上提了提,搭到了腰間的位置,像是沒話找話:“早上送過來的那幾個傷員救回來了嗎?”
“只救回來一個。”
阮眠順口接著這個話題問了句:“你們今天怎么樣,有找到幸存者嗎?”
陳屹抿唇搖了搖頭:“沒,北區那邊是洛林的重災區,現場情況很嚴重,估計……”
人在天災面前總是顯得渺小,阮眠這段時間已經見到太多生死,溫聲安慰道:“你們已經盡力了,盡人事,聽天命,有些時候很多事情我們也無能為力。”
陳屹“嗯”了聲。
阮眠又說:“好了,你休息吧,今晚我在這里值班,你有什么需要幫忙可以找我。”
“好。”
陳屹看著她走遠,等快要看不見時,看見她把手從口袋里拿出來,從那個動作背影看過去,有點像是在揉手腕。
他想到自己剛才那個動作,動了動握過去的那只手,仰頭闔眸沉思。
后半夜醫療中心又送進來幾個的傷員,等到阮眠忙完出去時,陳屹人已經不在輸液大廳,毛毯也疊好放在凳子上。
阮眠揉著肩膀走過去,給陳屹掛水的宋揚靈從旁邊神出鬼沒似地走了過來:“阮醫生,能問你個事嗎。”
“什么?”
阮眠彎腰拿起毛毯,搭在胳膊上。
“你和陳屹以前是不是認識啊?”
宋揚靈說:“我剛才從里面看你兩在那說話,看著還挺熟的樣子。”
宋揚靈是b市醫科大附屬醫院的醫生,這次是跟隨醫院那邊來災區支援的,人長得水靈,講話也細聲細氣的,很溫柔。
阮眠一時摸不準她是什么意思,但也沒隱瞞自己和陳屹的關系:“我們以前是高中同學。”
“這么巧啊。”
宋揚靈也沒再多問,從口袋里摸出手機:“你微信多少啊,我加你個微信唄。”
阮眠給她報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又說:“我手機沒帶,等回頭我拿到手機再同意你。”
“好,沒事,那你先忙吧,我交班了。”
她和阮眠揮揮手,轉身往外走,很快就看不見了。
阮眠回頭看了眼又收回視線,往里走的時候,突然想到陳屹剛才說的那句“我以為是……”。
她腦洞開了下。
難道他剛才以為是宋揚靈嗎?
不過很快阮眠又笑自己多想,是誰和她又有什么關系。
一夜過去,又是大晴天。
陳屹一大早就醒了,去了趟軍區的醫療組找人要了樣東西。
他昨天夜里快兩點才回到隊里,大概是掛了水,人有些昏沉,找到休息的卡車車廂,坐了進去。
睡在旁邊的沈渝嘀嘀咕咕給他甩過來一件干凈外套。
他笑了聲,拿過來搭在肚子上,雙手交疊墊在腦后,閉上眼睛卻沒了困意,滿腦子胡思亂想。
想到最近馬不停歇地救援,想到早上醒來后要給大家下派的任務,也想到過去的很多人很多事情。
想到高中時期和他說句話都緊張的人現在也能坦然的站在面前安慰他,總歸是變了。
九年的時間,到底還是改變了很多,不僅僅是他,別人也是。
這會兒,他從外面回來,沈渝已經在帶一隊二隊的人集合,準備繼續前往下一個救援點。
他抬手戴上帽子,帽檐底下下頜輪廓凌厲分明,聲音低沉:“出發。”
“是!”
一行人浩浩蕩蕩小跑著向著更深更遠處挺進,隔著不遠的新醫療中心甚至還能聽見那一陣陣腳步聲。
阮眠又只睡了兩三個小時,早上洗漱完回來,碰見其他醫院的同事,叫了她一聲:“阮醫生,大廳就診臺有你的東西。”
她應了聲:“好,謝謝。”
“客氣。”
阮眠疑惑著這個地方這個時候還有誰給她送東西,下意識之下連腳步都快了許多。
東西就放在就診臺旁。
是一瓶云南白藥噴霧,底下壓著張字條,上面寫了一句話,沒有落款,但那字跡對于阮眠來說,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協和阮眠醫生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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